聽見崇禎下令，就有一旁的錦衣衛上前幾步，拿掉了老賊嘴裏的臭襪子，然後這個老賊猛的大口呼吸了幾口空氣，感覺呼吸順暢之後，卻是忽然哈哈大笑起來！
甚至此時此刻，老賊的這副模樣還是非常可怖的……頭發也散了，衣服也亂了，臉上還是非常肮髒的，看著就像一個人間厲鬼似的。
然後崇禎看他還能發笑，就是問道：“你笑什麼？”
不料範文程卻是怒視著他道：“這難道還不可笑嗎！我範文程雖然今天落到這步田地，任殺任剮！可是我範某人並不後悔，因為這些都是你逼我的！”
“不然你以為我一個堂堂十八歲的秀才，天賦過人，不思報效國家，反而要去投靠異族？甘心去過那種滿身是牛羊味的日子？”
“啊？這是怎麼說的！朕怎麼逼你了！”崇禎皇帝就是愕然的道。
而範文程聽了卻是繼續狂笑道：“哈哈，想我範某人才學過人，十八歲就能考中秀才！可是之後卻怎麼都考不上舉人！幾次科舉敗北！這不是你製定的科舉製度有問題嗎！”
“而大明給不了我的，大清國的皇上卻能給我——他不僅能給我發揮的舞台，還給了我高官厚祿！駿馬得騎，高官得做！所以我對所幹的事情，並不後悔——因為這都是你逼我的！”
然後崇禎皇帝一聽之後，那是連連搖頭啊……瘋了瘋了！這個人果然是瘋了！說的都是什麼瘋言瘋語！八股取士，那都是自宋元以來就有的成例！祖宗之法不可變！並且用下來一直好好的！所以你考不上，怎麼能怪製度不好呢！
倒是楊山蘆，聽了之後就是輕輕一歎，他身為一個穿越者，倒是能站在更高的起點上，來看待這個問題，或者說，他看見範文程這個人，聽見他吐露心聲，就仿佛看到了現實版的範進中舉！
（也就是在原本的曆史上，如果不是努爾哈赤攻陷撫順，那麼作為撫順的生員，範文程一直去考科舉的話，那就是一個活生生的範進中舉！估計一直考到白了頭發，七老八十了，都不一定能中舉啊！）
然後範文程憤恨之下，這才憤而投奔韃子的！所以不得不說，範文程這個事件，本身就是一個悲劇！而且不得不說，他說的話是有那麼一點道理的（並且楊山蘆也相信，到了這會範文程說的都是心裏話！所謂鳥之將亡，其鳴也哀，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啊！）
大明僵化的科舉製度，絕對是需要改變一下的！以八股取士，完全是僵固人的思想和聰明才智嘛！（就好像茴香豆的茴字，有四種寫法一樣，都逼得讀書人去鑽研這種東西去了，而範文程不幸就犯衝）。
甚至換句話說，如果範文程當時生在山西，能夠進入他的天下書院的話，相信絕不會走到今天這種地步！八股取士……害人害己啊！
當然楊山蘆還知道，不管怎麼說，這也不是他認賊作父，為虎作倀的理由！
包括這會，崇禎皇帝看見周圍沒有人附和他，包括那些武將，不少人臉上都是露出了戚戚之色（顯然這些武將童年時代，估計也被逼著寫過繁體字，學過茴香豆的四種寫法吧……）
甚至包括楊山蘆，都是一副若有所思之色，崇禎皇帝就在心裏想道，難道祖宗傳下來的科舉製度，真的有問題？不能做到人盡其用？甚至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都把自己的人才生生推向了敵國的陣營？
不過崇禎知道，這些可以以後再研究，畢竟在這方麵，楊愛卿的天下書院，已經有了很好的嚐試嘛，但是不管怎麼說，有一點是肯定的，範文程違背了大義！違背了君子的道德觀！
所以接下來，崇禎皇帝就是義正詞嚴地駁斥道：“老賊你說的似乎有那麼一點點道理，但這絕不是你背叛大明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