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右手一招,青銅古劍轉眼入手,持劍向前。
男子手中劍傾斜向下,離地三尺。他的腳步似乎有魔力一樣,他一步步往前走去,身後的黑暗,竟然如同被衝刷的墨水般,逐漸淡化。
一步兩步,他的身後像是有一雙手,打開了一副虛幻的畫卷,斷壁殘垣的廢墟在他走過之後,竟一點點開始恢複。
一座座宮殿樓宇虛化浮現,一座座亭台樓閣延綿而出。男子行走之間,整個廢墟就像是被輕輕撥弄的池塘一樣,泛起點點漣漪,廢墟之上的斷壁殘垣竟然慢慢恢複了破滅之前的場景。
但男子依舊毫無表情的向前走去,身後山巒起伏,仙樓林立,不一會兒甚至還有道道仙光飛逝在樓宇之間。
不一會兒他身後的漣漪散開,方圓萬裏竟然連成一片恢弘的仙國。巨大的高樓之上,細看還有來回巡查的守衛,朗朗書聲如仙音繞梁,飄散於天地,鍾鳴鼎樂,在群山樓宇之上,綿綿不絕……
仿佛遠古之時,鼎盛無敵的仙人國度重生於世!
但是白衣男子卻停了下來。
他一停下,身後的仙國也停下了,宮殿樓宇前的浮沉靜止不動,鍾鳴鼎樂朗朗仙音戛然而止,亭台之間的飛行的仙光停滯不前。就好像一部正在播放的影片突然被按下了暫停健。
男子眼前是一個木質骨架。
看起來似乎像是一條船。依稀之間似乎可以看到船體的龍骨從南到北長達數十萬裏之巨橫亙在他麵前,但是歲月無情,不知過了多少年,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這樣一條無法想象的巨船已經破落成這樣。
橫跨萬裏的龍骨斷斷續續被無情的時光掩埋在塵埃之中,隱隱看去,好似一條蟄伏的山脈一般。
可以想象當年這條船出航之時是一副多麼震驚的畫麵,遮天蔽日,摘星探月......
隻可惜,船已經化作了灰塵,飄散於天地,隻剩下這條奄奄一息的龍骨,龍骨之上也已經散發出一陣陣不可逆轉的腐朽氣息。
白衣男子輕輕撫摸著眼前的這一條殘骸,眼裏終於多出了一點複雜的情緒,似痛恨,又似無奈,還有一點悲傷,連握劍的手都漸漸鬆了力氣……
他輕輕歎了口氣,回過頭看向身後定格的畫麵,眼裏的哀傷再也藏不住,深邃的眼眸裏浮現出無數的鮮活的聲影。
“這,又何嚐不是我的執念呢。”
白衣男子輕輕抬起青銅劍,劍身上早已鏽跡斑斑。但在他抬劍的那一霎那,整個宇宙都仿佛與之共鳴,劍身之上一股威臨四海的霸道掃蕩開來,周圍的黑暗一滯,一陣劇烈的波動,虛空中仿佛響起了聽不到的尖叫聲。
周圍濃稠的黑暗一掃幹淨。
但是那浮現的仙人古國也消失不見了。
身後,依舊是破爛不堪的廢墟。
廢墟之上,黑夜永恒不變。
但是那不知名的侵蝕卻明顯的減緩了一些。
但是白衣男子知道,這些完全沒有任何的用處。
這裏早已經沒了未來,永永遠遠隻能沉浸在這腐朽的過去裏,慢慢化作塵埃……
他不在留念,手中的劍重新握緊。
神念一閃,橫越千裏。周圍的光景不斷的被拋在身後。
破碎的山月,熄滅的日星,裂開的大陸。
不知道跨越了多遠,但他依舊沒有停下,他好像要去宇宙的盡頭一樣……
但是對著他一路飛馳,周圍的空氣竟然越來越有活力,好像腐朽的氣息也越來越單薄,給人的感覺好想他正在逃離沉寂的深淵,去往“生”的世界一樣。
“嗖。”
但在“生”的氣息最為濃厚的一刻,他,停下了。
眼前是一顆熄滅的太陽,或者說是一顆即將熄滅的太陽。
他盤坐下來,把劍放在腿上。閉上眼,靜坐在這顆即將熄滅的太陽的麵前。
虛空中似乎有感,一道道目光橫跨空間注視而來,但看到他和他膝蓋上放置的青銅劍,繼而沉默不言。
有的離開,有的留下來,似乎在期待,渴望著什麼……
……
……
山核突然旋轉,爆發出一道道五顏六色的光輝,每一道光輝都化作一個孩童,分布在山的各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