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很是安靜,除了兩個人的對話,隻有雨點,滴落在盆盆罐罐裏上“滴答”聲。
“怎麼家裏漏雨?”王文周看了一眼床邊的陶罐,開口問道。
“是啊!房子有些年頭了,一直沒有銀子修繕。”老太太開口回答。
“這怎麼行!”王文周一轉身,回頭問道:“這一帶的保長是誰?”
“回大人!是在下!”張慶閣趕快站了出來。
“怎麼能讓百姓住在危房之下?漏雨還好說,萬一遇到其它災情,房子塌了怎麼辦?”王文周沒好氣的問道。
趙慶閣苦笑,百姓的房子塌了,那是天災,大老爺您操什麼心?更不關我的事啊!我隻是個保長,您問我怎麼辦?
“小銀,我們現場辦公,你記錄一下!”王文周開口說道。
“是!大人!”李銀水連忙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筆墨紙硯。
王文周開口說道:“雨停之後,立刻命令縣城之內,所有保長,排查所屬區域危房。上報衙門之後,由衙門統一出資修繕。”
“大人!衙門出資幫百姓修房?”張慶閣忍不住,開口問道。他隻聽說過,百姓交稅給衙門,從來沒聽說過,衙門還能出資幫百姓修繕房屋。
“當然!”王文周大義泯然的道:“稅取之於民,用之於民。本官豈能坐視,百姓住在危房之下?”
張慶閣拉了拉趙正錫的衣襟,耳語道:“還不趕快謝謝王大人!”
趙正錫連忙跪下,開口道:“王大人真是青天大老爺!”
王文周一歪頭,朝張嬌小聲說道:“嬌嬌,朝我鼻子來一拳!”
“你又犯什麼傻?”張嬌沒好氣的譏諷道。
好吧,還是我自己打吧!王文周朝自己鼻子狠狠打了一拳。鼻子一酸,眼淚混著鼻涕流了下來。
王文周輕輕擦拭眼角的淚水,扶起趙正錫,哀傷的說道:“本官身為含山知縣,讓治下的百姓,住在漏雨的屋中,這是本官的錯!”
“啊……”張慶閣看傻眼了。俺老張好歹也做了三十多年保長,見過十幾任知縣大老爺,王大人這樣的知縣大老爺真是第一次見。
“王青天!謝謝王青天!”老太太這才反應過來,激動地跪在床上磕頭。
“老婆婆您快起來!這都是本官分內之事!”王文周連忙攙扶起老太太。
趙正錫呆呆的看著王文周。大人並未穿蓑衣,跟大人一起來的衙役、官吏,有的穿著蓑衣,有的並沒有穿。想來,定是來的匆忙。
大人的官服緊緊貼在身上,早已濕透。頭發上的雨水順著發絲滴落,眼圈發紅,麵帶擔憂,定是為自家境況而悲傷。
趙正錫心裏感動,大人真是一心為民的青天大老爺!
趙正錫一輩子都忘不了這日的情景。幾十年後,他向小孫子講起,今日的故事,仍會激動的濕了眼眶。
小孫子拉著他一隻沒有胳膊的袖子,問他:爺爺,你胳膊怎麼沒的?
趙正錫爽朗大笑,自豪的回答:這是爺爺這輩子所做,最得意之事!爺爺丟了一隻胳膊,換回大人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