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王鳶鳶,我是真的累了,隻希望這幾天能夠趕快過去。
婚事近在眼前,昭府上上下下都忙得不亦樂乎,隻有木槿還有時間陪陪我,但很多時候她也去幫點小忙。昭府平靜了多年,好不容易有一樁喜事,除了我,大家大概也都是開心的吧。
我依然稱病。其實身體差不多已大好,隻是不想出去看到一片喜氣洋洋的景象,唯我壞了氣氛。我每天看看書,喝喝茶,順便考慮一下自己的去處。在周國,兄長成家之後,是要另辟別院給姊妹居住的。哥哥也許不會趕我走,但流言總是免不了的,更何況我還是個名不正言不順不知從哪兒撿來的妹妹。我也不想一直寄人籬下——以前我隻覺得昭府是自己家,但哥哥成婚後,多少也會有點變了味道。
昭家在還安城中是有幾處其他的宅邸,平日裏租賃給商家或者分配給下人居住,我是不可能馬上搬過去的。昭府占地並不大,如果要在昭府周邊另辟別院,免不了要再次購置土地,那便更是麻煩了。
按照規矩,在兄長成婚前就應當把我安置好。可是這婚事成得匆忙,沒有人有功夫顧得上我。我隻好自己先給自己找出路。馬上把自己嫁出去?不可能。先不說能不能找得到婆家,難道我現在便真的能放下琰哥哥了嗎?隻怕不是。唉。我想來想去,隻覺得哥哥不會讓我走的,但是我哪還放得下麵子賴在趙府,每天忍受著另一個姑娘跟哥哥卿卿我我。
我必須走。但去哪兒,倒是個大問題。
唉,我想,要是還有爹娘在,一切就都會不一樣了。
我極少想起爹娘,一直以為自己生性涼薄。這次卻忽然想起他們。爹,娘,女兒又一次無處可去了,真是沒用。若是你們還在,定會一直守著我,護著我。哥哥對我也極好,但感情總是不一樣的。血濃於水,但凡我在這世上還有一個血緣相親的人,也不至於無處可去吧。
我已經十四歲,為人處世竟還沒有同齡人一半成熟。些許的驕橫跋扈,得理不饒人。又有誰願意收留我,跟我在一起呢?
唉,做人真失敗。
我躺在床上打著我的小算盤,木槿常常來給我送吃的,還跟我聊聊天。聽說上次在街上見到的那個潑皮江勿念,四處宣揚自己便是孟郡守的兒子。孟郡守又不能製止,此事在還安城中傳的沸沸揚揚。
我幾日沒出門,沒想到就發生了這樣有意思的大事。擱在平日裏,我一定讓木槿仔細給我講講。可是現在,哥哥一次也沒有來看過我,我實在沒有心思想一些別的。我每天想著心事,盼著他來,日子就這麼一天天過去。
七日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是看來,對於昭府這些被琰哥哥調教出來效率極高的下人來說,是足以籌辦一場婚禮了。明日便是婚期,婚事的一切事宜都已準備停當,昭府裏的景象自是極為喜慶。雖然哥哥發話,不便宴請太多客人,也不必將婚事廣為傳播。但還安城像昭琰一樣的富商娶親,能有幾人不知呢。可是既然昭家沒有把這事搬到台麵上來,那些有心贈禮的人,還是得看看眼色,裝作不知情。
我用完早飯,已是巳時。好幾日沒去見哥哥了。很想去看看他,但還是忍住了。即使他不喜王鳶鳶,要成家了,心裏總是激動的吧。不想他在自己快樂的日子裏還要分出心思來顧忌我的感受。更何況,昭府我也不打算再待,少說幾句話,分別的時候也許還會少一些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