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四七年，我在社學裏小學讀三年級。放學回家的時候，老師製訂了個規矩，排隊回家，不許爭先恐後，並指定了一個路長，維持秩序。我們岩下院有十多個學生，我的個子較高，老師指定我當路長。有一次，在回家的路上，走到水圳邊，易惠中從坑這邊跳到那邊，跑到前麵去了，我批評他，說他不該爭頭，他粗言粗語，罵甲罵娘，說我不應該管他，他撿了一塊板石向我打來，正打在我的臉上，我跟他吵了起來。第二天，我把情況彙報到潘正明老師那裏，潘老師把我和易惠中叫到辦公室，處理此事。易惠中強詞奪理，說他沒有爭先，我亂批評他。我不服氣，我申述了理由，說他不僅爭頭，而且用石頭打人。潘正明老師當即批評我，說我不應跟他吵架，並說：“你當個路長，怎麼跟人家吵架呢？”他命令我把手掌伸出來，重重的打了我八板手皮。他的板子是竹片做的，並且打人的那頭是劈破了的，打的時候，把手掌板翹起來，打一下，挾一下，打得我的手掌通紅，紅腫得像包子一樣。
我始終想不清，為什麼我已按老師規定的做了，反頁挨打，違反了規定的倒不挨打。後來我才知道，易惠中的父親易靜觀是國民黨部隊的營長，祖父是團長，是在緬甸被日本飛機炸死的。
解放前的三年小學生活裏，上述兩件事在我幼小的心靈深處播下了深深的疑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