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芽五

醒了?

她的聲音突然從身邊響了起來。現在她的聲音完全沒有了一絲溫柔,冷得像冰。我剛想說話,但嘴裏卻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想動,也動不了分毫。這時我才明白,我的嘴被膠帶紙封上了,眼睛上也貼著封箱帶,手腳用封箱帶縛住。這種封箱帶相當牢固,黏性又大,纏了好幾層,我哪還動彈得了。

我本來以為你就是我要找的那個人,可你好奇心也太強了。

她的聲音帶著惋惜,這讓我生出了一點希望。她撕開了我眼睛上的封箱帶。撕下來時我隻覺一陣刺痛,準是眉毛也被封箱帶粘著拔了下來。可是當我看到她時,心裏卻刹那間涼了。她的神情冷漠到了極點,甚至帶著厭惡。

我定了定神,才發現我就坐在床尾的電視櫃前。她蹺著二郎腿坐在床頭的一張椅子上,身上穿著件睡衣。睡衣的衣襟並沒紮嚴實,露出了半截雪白的胸脯。她這副打扮我也看到過好多次了,以前看到時覺得誘人,但現在就隻剩下妖異。

她察覺了我神色中的狐疑,微微笑了笑說:對,這兒是徐雲路租的。直到現在,房東還以為租房的人名叫徐雲路呢。

果然是徐雲路!徐雲綺說的一切都是真的!我心裏後悔,可仍然不明白到底出了什麼事。她站起來走到我身邊蹲下,伸手撫摸著我的臉,歎了口氣道:說真的,我真不願意把你變成那樣。我真的愛過你,可你把事情搞砸了,別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吧。

我看著她,忍不住流露出乞憐的目光。她似乎也有點受不了,躲開了我的眼光站了起來:你先在這兒等一會吧,趁天還沒亮,我去清理一下你的房間。萬一有人報了警,警察注意到我這兒來。

她站起身,關上臥室門走了出去。

天還沒亮,其實就是天亮了,這種公寓樓裏的住房也是老死不相往來,誰也不會注意隔壁發生了什麼事。

隔壁!我生出了一線希望。這房子的隔音不太好,如果用頭砸牆的話,隔壁肯定還是可以聽到的。我的手和腳都被封箱帶縛住了,每挪一步都非常艱難,但我隻剩下一個念頭,就是挪過去,一點點挪過去。盡管希望如此渺茫。終於,我挪到了電視櫃的盡頭,這兩米多的距離幾乎耗盡了我的渾身力氣。現在我已經靠到了牆邊,不由分說便轉過頭向牆撞去。啪,頭輕輕碰在了牆上,發出的卻隻是比拍蚊子還要輕的聲音。

怎麼回事?我不由一陣驚愕,抬起頭又要去撞。可抬頭時,我才發現自己的頭竟沉重異常,隻能讓自己的頭抬起幾厘米而已。

被下藥了?我又是驚愕又是不甘,想抬起頭來再撞,可這回頭更如焊在了牆上一樣,連抬起抬不起來了。我絕望地靠在牆上,淚水終於淌了下來。

門被推開了,她見我已經靠在了牆邊,眼中閃過了一絲驚訝,馬上走到我跟前,翻起我的眼皮看了看,突然笑道:真沒想到這樣你居然還能動。唉,我還真有點舍不得了。她突然隔著膠布吻了我一下,笑道:你肯定很想知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為什麼要這樣對你,是麼?

她走到床邊,慢慢拉開被子。被子拉開後,露出了那個絨布人偶。這一切都很正常,但緊接著,她把頭湊到這人偶上嗅了嗅,歎道:春芽長得真好,可惜,這是最後一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