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席卷京都上空的議論浪潮聲裏,有個聲音忽然拔高,喊出這句話,傳入所有人耳中。
亦是同時三幅星圖灌注圓滿,漫天星光驟然如潮退抽絲,從青柯三人身上抽離而去,不過片刻光景,便消失在天幕之外,連同那傾軋天穹的猙獰封印,也不知何時隨著漫天星輝隱去。
光色忽然暗了下來,在這場璀璨光明中短暫失去視覺的人緩緩睜開眼,才發現天幕上隻剩下那十幾顆代表聖人的大星,相比剛剛那場熾烈光明,此時有些清冷稀零地掛在夜空裏,夜已然深了。
滿世界的茫茫白雪,連同終日暈繞在登星峰麓的雲煙,都被剛剛那場光明消融遣散,夜色難得如此清遠,登星峰峰巔勝景,第一次顯現在凡俗眼。
青柯兄妹三人站在峰頂,骨骼經絡血脈中無盡星湖溢出的星輝,隨著星圖圓滿,悄然收斂於體內,三襲青裳略薄,顯得有些清濯孤涼,卻依舊是所有人的焦點。
此時三人目光跟隨抽離的星光,看向這倒聲音來源處。
焦距在青柯三人身上的所有目光,亦隨著三人視線,落在那人身上。
說話的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年,站在國監學院的觀星高台之上,穿著國監院弟子院服,顯然是該院學生。
夜色有些靜,人群也短暫禁聲,使他站在視野開闊的觀星台上,顯得有些獨,有些張揚意氣。
有人驚呼道:“原來是他。”
“他是誰?”
“國監院的莊揚。”
“那個號稱星蘊第一人的莊揚?”
“整個星辰大陸,似乎隻有這個莊揚。”
莊揚似乎早已習慣這種萬眾矚目的感覺,任憑無數雙眼凝視,隻是靜立觀星台上,微迷著眼,迎向青柯兄妹三人的目光,卻始終不說什麼不可能,為什麼不可能。
青柯打量了莊揚一眼,撇嘴無聲一笑,卻也不移開目光,就這麼和莊揚對視,內心卻想起雲不歸對此人的評價:
莊揚,召星境,京都六院少年八絕之一,屈居初雲樓和裴青墨之下,八絕中排名第三。
之所以說屈居,是因為他是年輕一輩,甚至百年來星蘊境當之無愧的第一人,心府玄竅天生比別人多一竅,所蘊星元更是其他八絕的兩倍有餘,便是初音樓和裴青墨兩人各有秘傳,星元數量也不及他渾厚充沛。
除此之外,他還是大將軍莊起獨子,衛後外甥,真正的皇親國戚,為人雖自負自傲,卻絕非無腦紈絝,由好女色。
“好女色?”
青柯低聲囈語,偷偷瞅了眼青草和青白,忽然抿嘴,笑得有些古怪,看向莊揚的眼神,不由地多了些憐憫。
青白隻看了莊揚一眼,女人敏感的直覺感受到莊揚看向她和青草時眼中的那抹異樣的熾熱,就厭煩地徹底無視了他。
在青白眼中,自負自傲還好女色的男人,十有八九都是心胸狹隘滿肚子齷蹉的偽君子,這種人縱然在某些方麵出彩驚豔,除了欲攀高枝變鳳凰的膚淺女子,都不能令女人由衷地喜歡他的品行從而喜歡他這個人。
當然,還有涉世未深單純得像白紙一樣的青白,會傻傻地接話頭:“什麼不可能?”
莊揚撇嘴扯起一抹諷笑,冷冷道:“我明明沒有感知到你們三人中任何一人衝破心府玄竅,心府玄竅不開,就算你聚萬千星光洗髓,把經絡洗得再空明無垢,縱然能短暫吸收星元,終究不能吸收星元存於玄竅中,怎麼談星蘊?又有什麼資格談論召星!”
越是單純的人,越受不了這種嘲諷質疑的語氣,更何況莊揚打擾到她的思考。青草怒斥道:“玄竅在我體內,我衝沒衝開,你怎麼知道?再說,我們星蘊不星蘊,召星不召星,關你什麼事?”
青草此話一出,山下人群忽然一靜,隨即爆出一陣嗤笑聲。
很多原本很羨豔青柯三人的人,或者還不確定三人是否星蘊的人,聽見青草這句話,重新變得平和愉悅,甚至還有人再次投來的目光中,多了些令人生厭的同情和憐憫。
青草不理解這些嘲諷同情和憐憫的目光,轉頭看向青柯青白,有些委屈,心想難道我說錯話,給郎君和阿姐丟人了?
卻發現郎君和阿姐都隻是溺愛地看著自己,笑得有些莫名。
青草於是憤怒,恨恨地看著莊揚,拳頭悄然握緊,心想如果這家夥不說出個所以然來,就算郎君和阿姐不喜歡自己打架,今天也要揍他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