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演秘境中忽然傳來三聲輕微震顫,驚擾了頹廢思惘的青柯。
他側頭看去,卻是青白、青草和綏綏相繼醒來。
三位姑娘俱都眼角含淚,不知是悲憫幻境青蒼裏那些惶然無措的殘缺生命,還是被那些情懷家忠貞不渝的擔當和誌向所感。
青白看向淚流滿麵的青柯,有些哽咽說道:“原來他老人家,這麼了不起。”
青柯抹去臉上淚水,嗤鼻譏諷道:“憋屈得躲入混沌中,最後把自己都斬了,惶惶然一群喪家犬,有什麼了不起的。”
青白踹了他一腳,反譏道:“明明心底比誰都高興敬佩,卻擺出這副欠揍的嘴臉,裝什麼傲嬌呢?”
綏綏看著青白和青柯如此親密地互動,隨即看了一眼依舊沉醉在幻境中的姐姐花辛命,眉瞼微抬,也笑盈盈道:“你把師公如此了不起的人比喻成喪家犬,是想跟姐姐更門當戶對一些嗎?”
青白目光幽幽亮起清光,看向綏綏,一直敦厚可愛的小狐狸,什麼時候也會耍這些小心思了?
她不由地想起秘境開時芻狗那句話:
南槐之南、魔屠茅屋、寒冥九幽、璃月沙境??
你若見過她們,便知情之一字,苦不堪言,一旦相許,切莫相負……
想到這些,她眼中那抹黯然的傷懷更深了些??
倘若都相許都不相負,豈不是都相傷麽?
青白知道,隻要她真說一聲不準娶,青柯哪怕再如何心心念念也會忍痛斬情,隻守著自己沒臉沒皮也好沒羞沒躁也好地過一輩子。
可她花辛命連命都舍得舍了,自己還狠得下心去拒絕嗎?
芻狗前輩除了暗示青柯都娶,應該還有些別的緣由吧?否則直接說後麵這句就好,何必要把這四處地兒都念出來?
教育家前輩說唯中有樹名南槐,枝椏蔓延唯漏與現實世界所有出口,而南槐之南,便是南帝居所。
我與唯漏天生親近,更有唯璃額配護身……
芻狗前輩和光暗前輩都說我是南帝後人,可我明明不姓南啊?
青塚裏從小到大,教育家爺爺看我的眼神裏總有憐愛和思惘,看過我之後目光總是會遊移到青螤叔叔身上……
青螤叔叔從不看我,可我卻總能感覺到來自他心底的愧疚和溺愛。
他在清光幻鏡看遍諸天尋找他的愛人,為什麼我的心底總是會揪得疼呢?
青柯明明知道我的身世,卻打死也不肯告訴我?
難道……
不……
這一定是芻狗前輩的交換條件,與花辛命甚至綏綏的終生幸福為前提,賣給我的人情!
青白猛然轉身,秀發和白衣在虛空裏旋成一朵怒放的花影,問青柯道:
“青螤叔叔就是我的生父,芻狗前輩口中,那個南槐之南的她,便是我的母親,對不對?”
青柯如遭雷擊,下意識側過頭來,看著青白眼中那抹絕然的哀傷,唇齒震顫想說點什麼,終究都化作頹然一歎,說道:“二叔的確是你生父,但我真不知道你母親到底是不是芻狗前輩口中南槐之南的那位……”
青柯沉默了數息,腦中思緒轉過千百回,終究不知如何安慰青白,隻好道:“但我想,你母親很大可能,就是這四處地方的其中一位,隻要我們一一破開這四十九界封印,一定會尋到她,尋到我父母,咱們一家,一定會團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