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書長道:“這次活動的目的是打假,目的已經達到或者正在達到,五洲集團沒有假藥、假器械,這個已經得到了確認。至於銷售渠道的事,是市場說了算,政府隻是引導和矯正,管理宏觀,司法界對商業賄賂的詳細解釋一直沒有出台,這裏麵是有不同解讀的。資料表明,五洲集團是一個有責任、有擔當的企業,媒體的風向始終在五洲集團那一邊,不論諸葛長琴是在羈押期間還是在取保期間,這很難得。現在對五洲集團的定調,對其他醫藥企業有著很好的比照意義,大家都在觀望,我們省又在籌建中部藥穀,五洲集團又是領頭企業,這個是處理不好,其他藥企也不敢來,因此我有個建議:調查表明五洲集團的銷售模式存在缺陷,需要指導矯正,前期銷售純利潤的50%作為罰款沒收,上繳財政。”秘書長說完,看著省長,不知道揣摩的對不對。這個提議分量很重,秘書長也是副省級,手中權利的靈活性比一些副省長還厲害,而且,這個提議對江城省的整體經濟形勢是有利的。此前,秘書長已經通過特別的渠道和諸葛長琴達成意向,這個建議的落實已經不存在問題。
省長的目光卻看著其他兩位。
省政法委書記和王一品對視了一下,轉過頭對省長說:“懲罰不是目的,促進發展才是關鍵。這個方法較穩妥!”
王一品道:“我讚成兩位的觀點!不過,這個額度是不是高了一些?現在的企業可都是拿銀行的錢在運轉,平均利潤不到20%,這個50%相當於企業的純利潤,罰沒之後,企業也一樣沒了活力!”
省長點點頭:“落實的時候認真看一下企業的承受能力!摸著石頭過河,是我省計劃經濟走向市場經濟的一個特點,沒有固定模式,也沒有可以參考的,不過,隻要有利於發展,有利於廣大人民群眾的利益,就可以探索。從五洲集團發展來看,在行業有標誌性意義,銷售模式有探索意義,一個私企,一年銷售收入超過億元,老百姓不讓停止銷售,不容易,和國企相比,他們在製度上有缺陷性,要指導,要扶持,不要打壓,高高舉起,輕輕放下,像對待自己的孩子一樣,這些企業才敢邁開腳步,而且五洲集團的銷售模式在國際上、在沿海已經非常普遍、成熟,我們已經在經濟上落後沿海,觀點上再不更新、不進步,我們省的經濟會落後的更遠!差距拉得更大!打假不是目的,發展才是目的!你們對打假工作可以做一個階段性總結,開個新聞發布會,代表省政府闡述一下觀點,順便對五洲集團拿出處理意見!”
就在諸葛長琴取保候審一個星期,省政府召開新聞發布會,就省政府組織開展的打擊假藥活動通報情況。五洲集團的處理意見出台,隻涉及經濟處罰,不涉及刑事追責。諸葛長琴意外躲過一劫。
省政府新聞發布會剛剛開完,五洲集團財務部總經理便趕到財政廳,主動辦理罰款上繳手續。上繳了十五億元的罰沒利潤。成為江城省有史以來最大的一筆罰沒收入。
諸葛長琴似乎從此銷聲匿跡。
此後的江城省委機關報連續刊發特約評論員撰寫的《論現代企業的市場銷售模式之一、二、三、四、五、六》,剖析五洲集團等企業銷售模式,討論建立現代企業銷售製度、渠道的必要性等。
王一品從中嗅到了某種不尋常的氣息,心中惴惴不安,難道,查處五洲集團,觸動了某些人的經濟利益?苦思冥想了半夜,恍然大悟。自己在打假中風頭太勁,搶了省長的風頭,這在官場是一大忌諱,活動啟動沒有彙報,中間又有點失去控製,省長拿五洲集團說事,明顯是給自己當頭棒喝,想起省長對自己去掉姓氏、去掉職務的稱呼,背心頓時流下冷汗,實際上,省長已經出招,可惜自己醒悟太晚,怎麼辦?
王一品和省政府辦公廳秘書長聯係了一下,要求給省長彙報一下工作,秘書長表示要請示省長。
第二天中午,王一品坐到了省長麵前。省長放下手中的簽字筆。一臉平靜的看著王一品。王一品首先進行了自我批評,對自己展開打假活動沒有彙報,造成一些混亂負有主要責任。省長的表情稍微鬆弛了一些。最後,王一品道:“因為我的失誤,給五洲集團,給江城省的經濟形勢造成了一下負麵影響,我想,能不能請省長去五洲集團等視察視察,給某些還在觀望等待猶豫的企業家增添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