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物的誘惑三 沉默的高陽
高陽自稱純屌絲,其實他不算是純的。他晚上玩網絡遊戲,白天睡覺。沒錢了就去銀行取,反正父母被撞死的時候一共賠了三十萬,夠自己用好幾年了。
高陽小時候倒了大黴,在鄉下讀初中的時候抄近路走了村裏那塊玉米地,順便撒了泡尿還掰了幾顆玉米回來燒著吃,沒過幾天被抓起來了。說班上失蹤的李瓊被人奸殺碎屍在玉米地,而有人見過高陽正好那天路過。
在派出所拘留的日子裏,父母磨破嘴皮都不放人,最後那警察說:“要麼你到魔都大法院去告我們吧,他們說放人就放人。”
魔都大法院的回複是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但也不放過一個壞人。
“這叫什麼話?”高陽的父親非常不滿意,“我們家小孩不是那種壞人。”
高陽的母親倒是通情達理,聽到接待的人說:“我們一定會調查清楚。”就拉著丈夫的手要走。
好不容易來一趟大魔都,火車還早著,兩人在外灘看熱鬧,看江、看船、看樓、看美女、看老外。高陽的父親見有人拍快照的,也準備和老婆拍一張做個紀念,來一趟不容易。一摸錢包,錢包沒了。幸好火車票還在身上,走路去趕火車也趕不上,隻有東問西問最後上了一輛擁擠的公共汽車。
售票員是個穿著紅色金絲絨改良旗袍的胖女人,一口魔都話讓高陽爸媽聽懵了。
“您說啥?”
其實高陽的父親知道那女人說啥,意思是沒錢就不要來坐公交車,公交車司機也是要吃飯的。
話說的沒錯,錯就錯在那天司機和售貨員心情都不好,把生活情緒帶到工作中是非常危險的。
司機停車,非得讓兩個沒票的鄉下人下去,為了趕火車,高陽爸媽死都不肯下,一車人幫著喊著讓他們下車,別耽誤坐車人的時間。
賣票的婦女隨手一推,高陽爸媽就掉下去了,後麵飛馳超速的一輛豪車把兩人撞飛三米高然後“啪嗒、啪嗒”兩聲落地,那開車的都嚇傻了。
因為是農村戶口,家裏又沒人去爭取,也就一人賠了十五萬了事。報紙寫得沸沸揚揚,網絡上討論得有聲有色,玉米地碎屍案也找到了真凶,有家私立學校願意減免高陽的全部學雜費,讓他到魔都念高中。好事雖然有點遲,但還是來了,網吧的誘惑比教室的魅力更大,高陽念了幾個月就不念了,除了給親戚分走的那十五萬,高陽還剩了點錢,自己租房子,配台式電腦,每天打遊戲、叫外賣、睡覺,日子過的也算安逸,實在無聊時候,高陽會到路邊撿幾顆小石頭砸公交車玻璃,然後若無其事地隱藏在人群中。這是他除了上網最快樂的事。
錢用完了,高陽不開心,房東天天敲門,隻能裝作不在家,沒有親人,沒有家,憑什麼我要過這樣的生活,如果我有父母也許就不會這樣!該死的公共汽車!
買了瓶二鍋頭,打開喝了一半,另一半灌了汽油,密封好,高陽挑了輛公共汽車上去了。
高陽是第二個下車,隻是燒了頭發和一點頭皮,他下車後遠遠地看著,有人拚命的往下擠,有人坐以待斃,那一對渾身都是火焰的男女,女的臉燒得像烤紅薯,男人那根雞雞也燒糊了,外焦裏嫩非常短。爆炸聲真過癮,高陽在小旅館一邊看新聞一邊喜滋滋回味著一周前那場景。因為是第二個下車,媒體焦點都放在第一個下車的更高大壯的男人身上,自己算是僥幸逃脫。
小旅館很安靜,半夜有人敲門,戴鴨舌帽的男人二話不說一棍子打暈了自己。
醒來時覺得自己呆的這地方很臭,是那種死過人的屍臭。高陽在父母下葬時撲在他們身上哭的時候聞過這種味道。高陽不明白,為什麼有人要綁架他?如果說旁邊那個看起來漂亮的女人可以用來劫色,那麼自己這個要錢沒錢的窮屌絲能有什麼價值?
我知道了。高陽一陣雞皮疙瘩,網上聽人說割腎賣錢的事情,難不成…….高陽大喊:“我天天打飛機,腎虧的,放了我吧!”
高陽在一個籠子裏,下邊墊著草料,旁邊有個碗,裏麵是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