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暖的午後,陽光透過稀疏的樹影撒落,斑駁不減溫度,融化了昨夜殘留的風雪。
這是一處三麵環山的小山穀,占地有近百畝。遠望東南北麵,皆可見冬日裏依舊青翠的大山,綿延伸向天際,漸漸與天色相溶,不知多少裏;唯有西側是開闊的平地,有一條丈寬的道路在灌木和荊棘中穿梭,一直到達穀中央一處十畝大小較開闊的平地,幾條幾乎快要幹涸的小溪,從遠山蜿蜒而來,帶著深山中融化的雪水,漸漸在此處彙成一汪淺淺的清潭,滋養著平地中央一棵足足需要五六人環抱的蒼天大樹。
風靜,樹止,山穀寂靜,藍天、青山和白雪,構成了一幅自然而精致的畫卷。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微閉著雙眼橫躺在這株古樹粗壯的樹枝上,雙手枕在腦後,一副悠然自得的閑適模樣,似乎也成為了畫中的風景。
少年的模樣甚是清秀,略突出的眉骨使他的五官顯得較一般人更加深邃一些。他的身材修長,這麼寒冷的冬日,卻隻穿著一襲並不算厚的藏青色棉袍,利落幹練中顯得略有點單薄。忽然間,他平靜的容顏微微一動,眉毛微挑,紅潤的嘴邊噙上一絲淡淡的笑意,輕鬆裏帶著一點狡黠之色。
深綠和雪白相交的灌木叢中,一個嬌小的身影鬼鬼祟祟的在其間穿梭,悄無聲息。那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女,戴著厚厚的帽子,裹著厚厚的棉衣,領口處還有一圈厚厚的絨絨的白色毛領,將她整個人包裹成一個圓滾滾的小球,隻露出一張充滿稚氣的可愛小臉。不知道是不是怕冷的緣故,她的膚色剔透的猶如水晶一樣,露著不太健康的蒼白,隻是一雙明媚充滿生氣的大眼睛,又瞬間讓人忽略了臉色中透露的病態。
少年依舊假寐,仿似渾然不覺有外人到訪。
少女悄悄轉到少年的背麵,揚起手中一路上搜集殘雪捏成的雪球,忍不住笑得眯起眼睛,露出八顆漂亮的貝齒,仿佛已經勝利在望。
瞄準,發射!
“哎呀!”預想中的驚嚇如約而至,發出驚呼的卻是少女自己。一截枯枝後發先至,準確擊碎了雪球,震落紛飛,兜了少女一頭。
少女賊兮兮的笑容還沒消散,就瞬間變成了可憐兮兮的苦瓜臉,她抹了抹自己臉上的殘雪,看著從樹上瀟灑跳落下來的少年,無語:“淩楚!你想凍死我啊!”
被稱為淩楚的少年身材略顯瘦削,原本枕在腦後的一頭烏黑而柔順的長發略顯淩亂,但整個人卻有一種異常整潔而舒服的氣質。他隔著厚厚的帽子敲了少女兩個毛栗子:“沒大沒小,叫大哥!”
少女皺著鼻子,氣哼哼的揚起下巴,卻又頓覺得有冷風灌進脖子,立馬又一縮,連帶著臉色都似乎更白了了幾分:“明知道我怕冷你還故意逗我,哪有大哥的樣子嘛!”
“好像是你先準備做什麼壞事,隻是被我先發現的吧?”淩楚看著妹妹淩落蒼白的臉頰,不舍又無奈。他伸手捧住少女的臉頰,傳遞溫度的同時狠狠搓了一下,將她的好看的容顏揉成一個小豬頭的模樣。
“怎麼可能!”淩落誇張的睜大眼睛,擺出很無辜的臉:“我做壞事會主動羊入虎口靠你這麼近嗎?拜托,你妹我走得是遠程攻擊路線,真要做壞事,我在山穀口息息就可以用出十七八種方法。”
“好了好了,知道你古靈精怪滿腦子壞主意好吧?”淩楚對於從小相依為命的妹妹,異常憐惜,也一向拿她沒辦法,隻能笑著又敲了她一下:“穿得跟熊一樣,這麼怕冷不在房裏呆著幹嘛,外麵冷。”
淩落恨恨的扒拉開他的魔爪,但淩楚火熱的體溫讓她有點不舍的放開,轉而將自己的小手放在了少年的掌中汲取溫度:“還不是為了你,今天什麼日子你不記得了吧?族內大比很快就開始了,你還在這兒優哉遊哉曬太陽幹嘛?”
“哦,那有什麼意思。”少年滿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