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沒有大都市的繁華、熱鬧和便捷,但是,因為遠離喧囂,他們擁有了一份別樣的寧靜;因為遠離了奢華,他們獲得了一份別樣的從容;因為沒有忙碌和追趕,他們的腳步是那樣的輕盈。在小村,母親的粗布衣衫是那樣的熨帖,父親跑調的歌聲是那樣的溫暖,鄰居熬製的奶茶是那樣的香醇……我是一個沒有信仰的人,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居然發現父母的生活綻放著無限的光芒和詩意。
晚飯,我陪父親喝了酒。這是我第一次喝酒。高度烈酒嗆得我幾乎掉下淚來,心裏卻火辣辣地熱起來。我問父親幸福嗎?父親暢笑著,像極了一個孩子般地說道:“我的幸福就像這草原的風,無處不在……”
世界是一個萬花筒,都市或者是嬌豔的,田園或者是愜意的,各自有各自的美麗。不知道我的父母是否會理解我的追逐,但我已經懂得父母眷戀小村的緣由。最好的生活,應該是自己覺得最愉悅最幸福的生活。而最好的愛,不是讓對方為自己改變,而是為對方改變。
這一次,我在家鄉的小村待了整整一個假期,直到我返回城市時,沒有提一句讓父母隨我去城市居住的話——所謂的幸福就是生活愉悅吧,我一直以為清苦酸澀的父母,他們的生活原來是那樣的愉悅、幸福、富足。
心靈的礦藏
文/程應峰
夜間下過一場雪,早晨起來,透過陽台上綠瑩瑩的玻璃,依稀可見低落的屋頂上有一些零星的淡白。推開窗戶,濕濡濡的寒流迎麵撲來,一瞬間,便有了春寒正濃的感覺。冷。雖說不至於徹骨,卻依然襲人。走出戶外,走上街頭,寒濕的氣息氤氳在城市的河道裏,在每一個依然裹在冬裝裏的、活生生的身體之外無聲縈回。
恰逢雙休,街上的人流並沒有因天氣的寒冷而減少。白晝的光芒裏,城市的某些地段,永遠有熙來攘去、川流不息的人群。有的人臉上溢著快樂,有的人臉上寫著漠然。在同一背景下,忙的忙著,閑的閑著,有行色匆匆的,有隨意漫步的……
中百倉儲廣場,在我停放電動車的間隙,妻揮揮手,進了附近一家流行美發屋,風中傳來一句話:“我梳頭去了,就一會,你在外麵等我。”我當然等得。難得陪她出一次門,既然答應陪她,我就得負起相應的使命——要麼在店鋪、商場外麵等她,要麼給她打下手拎東西。
將車子停放好,信步朝流行美發屋走去,我看見,店門口場地上很多人在駐足。走近才明白,有殘疾人在這兒舉辦演唱會。就地放著一條“殘疾人演唱會”橫幅,中間設有一個“愛心捐款箱”,幾個盲人一溜兒坐在一套音響後麵。
入眼的畫麵並沒什麼美感可言。但在寒涼的空氣中,依然可以透過他們單薄的衣衫,捕捉到鮮活生命散發出的微笑。那微笑,看起來有些異樣別扭,卻真切實在。
那些盲殘之人,都不過是十幾二十歲的年輕人,他們握著麥克風一支歌接一支歌地唱著,雖然不是什麼專業演唱團體,卻可以將時下的流行歌曲唱得韻味十足。他們投入的神情,專注的狀態,在清涼的風中散發著絲絲縷縷、直入心底的感動。我不知道,這些歌聲背後,到底藏著多少辛酸的故事;但我知道,是歌聲,將所有看不見的美麗和溫馨,擱進了他們的心坎裏,為他們寂黯的空間帶來了愉悅,帶來了歡樂。
有感動,就有行動。因為歌聲,路過的人,大多會停下來,將一張張零幣、一枚枚硬幣充滿愛意地塞入“愛心捐款箱”中。最讓我動容的,是一位拿著掃把的清潔工,在邊上聽著看著,不知想到了什麼,淚水就在眼眶裏打起轉來。
她擦擦眼睛走過去,將一張5元的人民幣放入了捐款箱中;另有一個推著板車賣菜的女人路過的時候,愣愣地站在了這些盲青年的身後,我看見她在聽,那麼認真,那麼投入。一曲聽罷,她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布兜,層層打開,從不多的錢中取出10元錢,就近放在了一個盲青年的手中。
捏著一張鈔票,我站在現場一角,默默地看著過往的行人,沉浸在人世間綿綿不絕的縷縷溫情裏。然而,當我看見一些衣著光鮮的人——這其中有我認識的,也有我不認識的,神情漠然地從這兒路過時,我的心底就泛起了一絲絲莫名的隱痛。他們的漠然,讓我看到,我們所處的世界,並非一味地美好,也帶著初春的寒濕之氣,總給人一絲絲寒涼。然而,不管怎樣,這些寒涼,終究會被人世間的溫情——有回春之力的和煦陽光驅散。
我確信,愛心,是心靈的礦藏,是人性中最本真的一部分,它不因貧窮而消逝,不因富有而存在。它與生俱來,藏而不露。但總能夠在動情之處,自然散發。
無關快慢
文/涼月滿天
“嫋晴絲吹來閑庭院,搖漾春如線。停半晌整花鈿,沒揣菱花偷人半麵,迤逗的彩雲偏。我步香閨怎便把全身現。”
杜麗娘的時代估計沒有大穿衣鏡,小菱花鏡又太縮微景觀,梳妝打扮好了想看看全身效果都成問題。她一定是在閨房裏左扭扭,右扭扭,前走後轉,蹺著蘭花指摸摸頭上釵釧,想方設法要看個周全。我能大致想象出來她梳妝打扮的模樣:丫環伺候著,照鏡,梳妝,傅粉,施朱,塗唇,簪花,左換一件衣裳,右換一件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