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以她如今的狀態,就算是掉下去也不會受任何損傷,但他還是義無返顧地來救她了。
就算他從前出賣過她,利用過她,也是他被越夫人用複仇的意念澆灌的結果,並非出自他的本心。
事實上,他非但不欠她的,反而是她欠唐逍的比較多。
她已經記不清楚,他救過她多少次了。
摸到手中蓮花,唐逍的表情僵硬了一下,隨即露出了黯然的神情:“母後,我沒能替大周複國,我……我愧對父皇,我……”
他下意識地拿起金蓮貼近自己的心口,語聲無限惆悵。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夏九歌打斷:“你的父皇和母後,並不想你複國,他們隻希望你能活著,而且是開心的活著。”
“……是這樣嗎?”唐逍的聲音仍然有些顫抖,顯然對這句話沒什麼信心。
“當然,”夏九歌堅定地點點頭,“這是世上每一對父母,對孩子都有的期許。”
這其中,當然也包括她自己,如今她既是一個母親,又是終於尋回了親情的孩子。
她的母親,她素未謀麵的親生母親,在須彌山有史以來最可怕的災難中,堅持生下了她才死去,她的生命是伴隨著母親的死亡而來的。
而她的父親,在人生中的最後時刻,替她做了那樣周全的保護措施,讓她不僅逃過了滅頂之災,如今還能好端端地站在這裏,安全而強大。
推己及人,唐逍的父母一定也是如此,如果他沒有被越夫人帶走的話,他的人生可能會快樂許多,無論是做殺手,還是做個普通人。
“真的,”她再次保證,“這朵金蓮花上有她殘存的記憶,你要不要看?”
唐逍無神的眼睛裏仿佛也爆出了一線光亮:“你能看到?”
“嗯,”夏九歌認真點頭,“我可以展示給你看。”
在征得了他的同意後,她輕輕伸手貼上了他的額頭,柔和的靈力自她掌心流淌而出,唐逍緊閉的眼睛卻突然睜開了,眼底寫滿了驚異。
隻不過,他沒來得及抗議,便沉入了深深的睡眠中。
夏九歌並沒有在金蓮花上讀到什麼回憶,事實上,隻有達到了玄天境的結魄之境以上的靈修者,才有可能在死物上留下自己的記憶,顯然唐逍的母後並非這類高手。
她剛才騙了唐逍,隻是希望能讓他盡快跟著妖狐去安全的地方。
在帶著唐逍離開前,妖狐看了夏九歌一眼,在得到她篤定的眼神作為肯定後,妖狐才在虛空中畫了法陣,帶著唐逍離開了這極寒之獄。
過了片刻,夏九歌也登上了天梯,並且很快追上了狴犴。
和上次一樣,這天梯非但不能給她造成任何影響,還會讓她覺得觸手生溫,仿佛這天梯有生命,想要去溫暖她一般。
看了一眼神情自若的夏九歌,狴犴冷森森道:“上次,我就該懷疑你的身份的。”
夏九歌翻了個白眼:“你還是省省力氣往上爬吧。”
狴犴被她一句話噎得無法反駁,半晌才換了個話題道:“其實,你剛剛直接抹掉他關於你的記憶,豈不是更好?一勞永逸。”
這句話倒是讓夏九歌的反應劇烈了一點,隻不過是鄙視的反應。
“我不是神,而且,我也沒你那麼獨斷專行。”
兩次對話的嚐試都被噎了個半死,狴犴索性也不再說話了,他被承影劍刺中的地方,傷口還在不斷惡化,更何況還有天梯不停地在吸取他的靈力,他也沒有多餘的精力用在說話上了。
等到他終於登到天梯頂端時,才鬆了口氣。
然而,他四下裏才剛看了一眼,整個人就僵住了。
過了半晌,他才終於從牙縫裏迸出低低的聲音來:“夏九歌,你騙我!”
他看到了自己關押禍鬥等幾隻妖獸的地方,那裏的封印完好無損,而且,他能感應到,那幾隻妖獸還待在裏麵。
那就是說,夏九歌根本就還沒救出他們!
早知如此,他當時就應該利用這一點好好挑撥一下她和妖狐的同盟,這樣的話,他就不會栽在這兩個女人手裏了!
巨大的懊惱湧上心頭,狴犴恨不得用目光把夏九歌給撕成碎片:“你好大的膽子,這種事竟然也能說謊……”
仔細想想,她恢複記憶是在捏碎了如意珠後,得到天人遺留的力量,也是在那之後,這中間,她哪裏有工夫去須彌山上釋放禍鬥?
狴犴懊惱的快要死掉了,這虧簡直吃的前所未有的大。
看到他一臉的崩潰,夏九歌笑得十分燦爛:“你自己智商低,怪我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