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愛人(一)第三章
太平洋標準時間 星期二 淩晨4:45
昆西想行動起來:先是衝進茂密的樹林裏,大聲呼叫妻子的名字;然後再衝向蕾妮的車子,翻遍每一個角落,尋找遺留下的東西:紙條,打鬥的痕跡等等。那些線索會讓昆西覺得蕾妮還在這裏,或者,她仍然愛著自己。
他知道金凱德探長一定會阻止自己。現在他的身份是一個丈夫,一個與妻子關係疏遠的丈夫,所以金凱德對他的職業性禮節隻會適可而止。他隻能站在警戒線外,來回踱著步子,身上越來越濕,衣服越來越髒,他也變得越來越憤怒。
最後,他回到車子裏,坐在黑色真皮座椅上,盯著華麗的儀表盤和木紋麵板,開始痛恨眼前的一切。
蕾妮失蹤了,他怎麼還可以坐在這麼奢華的車子裏?
他透過擋風玻璃向前張望,可是雨勢太大,什麼都看不清楚。他隻能隱約看到旁邊樹林裏晃過的幾束手電光,那是正在進行搜尋的警察,應該有四個人。據金凱德所說,他們都是本地人,過去經常搜尋失蹤的獵人,所以經驗很足。在目前的形勢下,這是他們能做到的最好部署。等到天亮之後,他們會召集誌願者,對搜救工作進行全方位的係統安排:設立指揮中心,派遣搜救犬,把周圍的樹林進行網格化劃分以防止遺漏。
如果蕾妮真的失蹤了,四個警察這樣在樹林裏摸黑搜尋,無異於大海撈針。
蕾妮不見了,她的槍也不見了。
他應該仔細想一想,這是他的強項。沒有人比他更了解扭曲的人類心智。別人可能在其他方麵有天賦,比如,雜技。而他,卻有這樣不同的天賦。
他努力把混亂的思緒整理清楚,回憶起過去發生的綁架案件,有很多誘騙女性最後導致她們死亡的伎倆:邦迪喜歡偽裝成受傷的樣子,手臂包紮著,然後哄騙年輕的女學生幫他拎書;弗吉尼亞的殺手艾科會尾隨從酒吧出來的女人,把釘子放在她們的車子後輪下麵,等車胎癟下去的時候,他就從容地走出來,嗨,女士,需要幫助嗎?
還有一些罪犯喜歡突襲,趁受害人不注意的時候,伏擊她們。方式各種各樣,但最終都達到了他們的目的。在這樣的深夜,在這種密林覆蓋的荒郊道路上,想要綁架一個人並不難。
但是蕾妮是帶著槍的,蕾妮對這類事情了如指掌,她見過很多犯罪現場照片。
他的思緒又陷入了混亂。他想找到一個基本的思路,勾畫出在這樣的地方,深夜兩點之後,到底能發生什麼事情。可是他做不到。此時,他不再是一個訓練有素的調查人員,他徹底被震驚了,完全不知所措。
蕾妮不見了,她的槍也不見了。
從這兩句話中,昆西發現了自己真正的恐懼所在,這種恐懼是無法用語言來表達的,也是他不願意麵對的。
蕾妮不見了,她的槍也不見了。
昆西閉上眼睛,額頭抵在方向盤上,他隻能祈禱,如同他平時一直祈禱的那樣,他希望自己可以了解一切。
三個星期前 太平洋標準時間 星期四 下午5:45
“今天晚上你很沉默。”
他的聲音有點把她嚇到了,她猛地抬起頭,明顯一副深陷沉思中被打斷的樣子,聽到他的問話,她勉強笑了一下:“這句話不應該由我來問嗎?”
他也衝她笑了一下,然後走進偌大的房間裏,但並沒有走到她身邊。他想自己應該和她一起坐在沙發上,親吻她的臉頰,撩起她深栗色的頭發,然後掖在耳朵後麵;或者他應該舒舒服服地躺在壁爐旁邊的椅子上,打開一本書,享受這份沉默。
但是這一次不行。
“你在想什麼呢?”他略帶猶豫地問道。
“工作而已。”她把頭發撥到肩膀後麵,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伸展了一下身體。在俄勒岡,十月份一般都會比較溫暖、舒適,但今年卻反常地下了很長時間的雨,無休止的陰雨,灰暗的天空給人一種沁入骨髓的寒冷。蕾妮甚至翻出了冬天的衣物,她穿著超大的米色粗線毛衣,還有她最愛的舊牛仔褲,牛仔褲凸顯了她那雙又細又長的腿,卷卷的栗色頭發襯在毛衣上真是好看極了。
昆西覺得她真的很漂亮。
“我要走了。”蕾妮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