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打著傘進了慈寧宮,門口另有個女官在那等著,見她們過來忙道:“太後娘娘已著人準備了熱水和薑湯,姐年紀,還是去去寒氣比較好。”
周微冷著張臉跟女官去了浴池。
那個女官就朝落玉使了個眼色,落玉點頭連忙又出去了。
等母女倆收拾完的時候,秦太後已經在內室等著她們,讓嬤嬤把陳琛抱到炕上去,自己和周微坐在一側。
陳琛不敢看秦太後,隻裝作睡了過去。
“有話就,擺著臉子給誰看呢。”秦太後聲音冷漠沒有絲毫感情,有著上位者具有的高傲,她出來的話像是針般細細密密紮到陳琛身上,驚得陳琛一哆嗦。
“但是宮中,將是你一輩子的靠山了。”她腦中冷冰冰的響著這句話,就如同她又回到了那個洞房花燭夜,秦太後正站在她床前。
她一動也不敢動。
“母後,女兒剛過來的時候,遇到了溫貴妃。”周微聲音有些緩和下來。
“怎麼了?”
陳琛感覺到母親心緒起伏,隻聽見周微道:“您可是要把溫貴妃配去浣衣局當宮女子?”
秦太後就“咯咯”笑起來。
“得那麼難聽作甚。”
陳琛微微睜開雙眼,看著見秦太後正斜倚在大紅色繡金萬壽紋的迎枕上半眯著眼睛,塗著磚紅色口脂的唇瓣一張一合:“先帝生前她酷愛給先帝洗衣裳,而前兩日宮人收拾時又現,先帝駕崩前有些衣裳還是髒的,這可不行,哪能埋沒了她的一片心意?我便成全她,讓她去給洗一洗,浣衣局裏材料足,最最是適合不過了。”
現在的秦太後年僅四十八歲,烏鴉鴉的青絲裏卻夾雜了幾根白,常年皺眉使她早早有了“川”字紋。不過她臉上雖留下了歲月流過的痕跡,卻也可以看出年輕時的不可方物。
這和她印象中還是不一樣的。在她的意識裏,秦太後是個滿頭白的老嫗,目光看人時淩厲如鷹,臉上皺紋遍布,如同冷宮裏的枯木。她從來不會笑,即便笑也是冷笑,充滿了讓人遠離的氣息。
而現在她的笑卻是嘲諷,眼神裏還帶著絲快意。
周微讓一旁服侍的人都退了下去,苦口婆心道:“您知不知道還有封詔書下落不明?依我看,八成是在溫庭裏手中!他現在正努力拉民眾的輿論,您這麼做,豈不是親手把把柄送給他?!”
陳琛訝然。
什麼詔書?
她手腳有些冷。
到底有多少事她不知道……
“他敢要就行。”秦太後冷哼了一聲,眼裏布滿冰碴,又自嘲的冷笑道::“那老匹夫竟然還有後著,哀家可真是瞧了他!”
周微沉吟了半晌,道:“二弟怎麼?”
“你母後我可是委屈了一輩子。”秦太後望著周微,接著道:“你我要是不折磨折磨他心愛的人,哀家能過意得去嗎?都對不起我自己!”她望著周微嘴角含笑,看著開心無比。
“他最最寶貝兒的人在我手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每日勞苦不堪,與兒子分隔兩地。就連想吃頓肉也要經過我的允許,她就像是一隻螻蟻,我想讓她生就讓她生,想讓她死就讓她死!我可以盡情的折磨她!讓她趴在我腳邊苦苦求饒!”她哈哈大笑起來,無比興奮的望著周微道:“你這樣,他會不會後悔曾經那樣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