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旅行者的信
此間·印
作者:立夏
圍子推薦:沒有人敢輕視未來,卻都學會了遠離過去。麵對未來哪怕庸人自擾我們都會緊握雙手,麵對過去哪怕狂風駭浪都可以說得雲淡風輕。或許,每一段成長都將成為信紙上的寥寥數字,深埋在時光的折痕裏,長成一朵朵不綻放的秘密。
我等你。這是我的第一個秘密。
還記得你的第一瓶指甲油嗎?或者第一支唇彩?它是怎樣為你的青春描上第一抹彩色,又是怎樣被你遺落在塵封的一隅,也許都不重要了,因為後來的你總會擁有更多的美麗,可是每個人的十四歲隻有一次,料峭枝頭,含苞待放。
我還記得那時候的你從不大聲說話,也不會講好聽的笑話,更沒有讓人驕傲的成績,我本以為像你這樣的女孩子是有理由被遺忘的。可是從哪一天開始呢,你的作業薄開始不翼而飛,你的筆袋裏出現莫名的昆蟲屍體,你咬緊下唇,握緊拳頭,回頭就能看到後排的一群女生笑得忘乎所以。
驕傲的後排女生翹腿坐在課桌上,嘴裏叼著棒棒糖含糊不清地對你喊,“過來玩呀,小米!”
“我還有作業要寫。”你慌張地轉身,竟然碰到桌角拉倒了一片課本,又引來她們一陣哄笑。
親愛的好姑娘,我一直忘記告訴你,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心甘情願地對你好,不是每個人都非要喜歡你。麵對那些不友好,你所能做的是耐心的等待,安靜地蛻變。
有那麼一段時間你無比羨慕坐在後排的女生,她們刷誇張的睫毛,塗五顏六色的指甲油,那種濃烈的氣味讓每個人可怒不可言。後來的一天,你偷偷地買了一瓶紅色指甲油,塗在腳趾上,又套了厚厚的棉襪,整個下午你都是雀躍的,隻有我知道你以為自己已經向她們邁進了一大步。
那些女孩子依舊結交各色朋友,穿新奇的衣服,在課堂上用奇怪的話將老師堵得麵紅耳赤,在學校裏耀武揚威。你不可抵擋地想要迅速變成那樣壞壞的模樣,你告訴自己,再等一等,等到期末考試之後就去和她們做朋友。再等一等,等到分班考試之後就去和她們做朋友。再等一等,等到窗前的櫻花都開了就去和她們做朋友。直到高考結束,你和那群女孩再也不會見到,你嘴裏的改變一直停留在一個“等”字上。
不過還好,你還沒來得及變壞就已經長大,說起來我是應該感謝你的,謝謝你,讓未來的自己有機會變得更加美好。
我愛你。這是我的第二個秘密。
我記得辛夷塢的小說中有過這樣一句話,在時間和現實的夾縫裏,青春和美麗一樣,脆弱如風幹的紙。
其實脆弱的不僅僅隻有青春和美麗,還有被你捧在手心裏的不小心遺失的愛情。
我記得那一年的夏天的是瘦瘦的,瘦瘦的長廊,瘦瘦的雨傘,瘦瘦的男孩還有你。那天的雨下得可真大,雨滴落下來會濺起高高的水花,你幾次試著衝進雨裏又被堵了回來,隻好低下頭看著已經掛掉的白色板鞋,額前的劉海濕噠噠地貼著眉眼。
“喂,給你用。”男孩把一把格子傘塞進你懷裏,在你反應過來之前將外套舉過頭頂衝進了雨裏。
你記得他,坐在教室的左牆窗戶下麵,戴亮亮閃閃的耳釘,穿白色襯衫。頭發被染成稀疏的金黃色,薄薄的劉海遮住半支眉毛。你一直以為以這種打扮混跡在校園裏的學生都是不良少年,你們的對話也僅僅限於“嗨”“交作業”“再見”,可是成績單上獨居首位的名字著實亮瞎了你的眼,就像很多年後的今天得知他輕鬆保研,你也隻能在電話這頭唏噓不已。
你在雨過天晴之後將雨傘還給他,雨傘被你細心地清洗過,以至於他在接到雨傘時驚訝不已,壞笑著問,“你竟然還把它給洗過了?”
“哪有,是雨太大了。”你慌張地解釋。
“因為這是我借你的傘,所以你替老天下了一場雨。”他還是在笑,語氣卻又堅定逼人。
你被逼得退無可退,一直臉紅到脖子,那句歌詞唱得真好,愛情來得太快,就像龍卷風。
你再也不用一個人自習,不用一個人吃飯,不用一個人獨吞喜怒哀樂。你到現在還能想起他牽你手的觸覺,溫暖、安心。你們走過一條一條的街道,邁過一片一片的鮮花草地,聽得見風聲雨聲,聽得見鳥叫蟬鳴,聽得見人聲鼎沸,聽得見車水馬龍,聽得見他說,我喜歡你。
寫到這裏,我都要替你幸福地笑出聲,可是後來呀,時間走得太快,竟然叫人忘了愛情裏除了甜蜜還會有苦澀,你固執地擋在他麵前一遍一遍地問,你還會回來嗎?
還會回來嗎?
回來嗎?
該怎樣回答你呢?就是這樣一個少年,滿足過你單薄的青春裏所有的幻想。
對方終於頭也不回地走開,帶著你最後一片希冀消失在路的盡頭。
誰也不知道你的嚎啕大哭,誰也不知道你的倔強蛻變,誰也不知道你的無所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