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煦如期歸來。這幾天,他跑遍了華東區所有的銷售點,每天有大部分的時間在坐車,看銷售點,很累。更重要的是,他聯係不上鬱筱夢了。一種不安侵襲遍了他的全身。
從於樂樂那裏,他聽說韓功遠似乎找過鬱筱夢,但說的什麼,就不得而知了。也就從那時開始,鬱筱夢開始關機,不接電話不回短信。
依照以往的情形來看,何煦心知肚明,鬱筱夢又回到了上次那樣的狀態,她動搖了。一定是韓功遠,出了難題。
從機場出來,何煦取了車,徑直開向了鬱筱夢的住處。當他風塵仆仆的出現在鬱筱夢的眼前時,鬱筱夢著實嚇了一跳。
兩個人一前一後,走到樓下的綠地上,那裏有一排社區健身器材,坐了下來。
何煦從兜裏掏出一枚打火機,點燃,又熄滅,又點燃,如此往複。那小小的火苗,不安的跳動著,然後瞬間熄滅,仿佛人心底的火,燒不著,卻悶的難受。
臨近中秋,天氣涼了不少,尤其是傍晚,穿著長袖都會覺得有幾分微薄的涼意。鬱筱夢抱著胳臂,坐在健身器的小椅子上,蜷在那兒,不想說話。
把玩了一會打火機,何煦終於掏出煙盒,點燃了一支煙,煙霧散開,飄向鬱筱夢,她微皺著眉頭,輕咳了幾聲,何煦連忙掐掉。
看她縮在那裏,何煦無聲的歎了一口。走過去,將自己搭在手臂上的外套給她披上。鬱筱夢抖了一下。
“筱夢,告訴我怎麼了?”他頗為無奈。
鬱筱夢沒吱聲。
何煦看了她一眼,“我……爸,他找你了?”
鬱筱夢還是沒吱聲,看她半天鼻子眼都不響一下,何煦有點著急,“鬱筱夢,你別總是這樣,不說能解決問題的話,那滿世界都是啞巴了!”
“有什麼話,有什麼事,你說出來,我們一起拿個主意,你悶在心裏,它真的就會爛掉?然後消失的無影無蹤?”每次看到鬱筱夢這樣,何煦的心裏就特別崩潰特別沒底。
終於,鬱筱夢開口了。
“這趟出去,累吧?”她前言不搭後語避其鋒芒的問。
何煦愣了一下,哭笑不得,“還好。至少比你不理我來的輕鬆些,說吧,為什麼關機?”
“你爸來找過我。”鬱筱夢猶豫一下,終是啞著聲音說了出來。
“他說什麼了?”
“他說……”鬱筱夢擠出一抹苦笑:“還能說什麼?無非就是他不能夠接受我罷了。”她將頭埋進臂彎。
何煦看著她弓成一團的側影,想走過去,終是忍住。
“所以呢……你又關機了?”他悻然道:“又想躲開我了?我們兩個是貓和老鼠?”
鬱筱夢抬起頭來,眼神裏盡是淒惶:“不是的,何煦,不是這樣的。”
“你記得我們為銷售打過的那個賭嗎?”她目不轉睛的盯著何煦。
何煦一怔,點頭:“記得,你贏了。我還欠你一個賭注。你現在想用它嗎?”他轉過頭,看著鬱筱夢:“如果你讓我放棄一切,跟你去意大利,我願意。”
鬱筱夢如遭雷擊,她猛眨了幾下眼,終於屏退差點突破眼眶的淚水,緩了片刻,她才有勇氣抬頭看何煦:“不是的。何煦,我想說,你要快樂幸福。我就很知足了。”
“鬱筱夢!”何煦幾乎是吼了起來,他快要瘋掉了,第一次被一個女人逼到如此抓狂的程度。他要跟她好好的談如何解決問題,她卻說祝他幸福快樂,這算什麼?分手時候送上的溫馨祝語?
鬱筱夢被他一吼,身子一抖,又縮了回去,無限的懊惱頃刻間湧上她的心頭。不是的,不是的,她不是這樣想的,不想這樣說的。她的心裏在喊,何煦,你能不能跟我一起去意大利?你能不能等我回來?你會不會一直愛我?
可是,話到嘴邊,變了味。她還是不敢,不敢讓何煦去做那個選擇題。GR還是她?
兩人就這樣僵著,片刻之後,何煦軟下聲音:“好吧,如果這就是你想要的,我成全你。我幸福快樂,是吧?好。我保證。我一定做到!”他說著,丟下鬱筱夢,朝自己的車走去。
當那輛輝騰從鬱筱夢的麵前絕塵而去,淚水終於從她的眼中洶湧漫下,她悲傷的哭成了一團,她小聲的說:“不是的……何煦,不是這樣的……你別走……”
她有多久沒哭了?鬱筱夢自己都不記得了。巨大的挫敗感仿佛將她推進了一個暴風眼,無力感築成的風壁將她緊緊裹挾。她想逃脫,卻無能為力。
樓上,鬱有德站在窗前,看著蜷縮在健身器上的女兒,無奈的搖了搖頭。
這一夜,失眠的人注定不是鬱筱夢一個。
次日,何煦收到鬱筱夢發來的信息。
何煦,我愛你。但我不想你為難。選擇的權利,永遠在你自己的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