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著手裏的邀請函,郝仁娟陷入猶疑。
去還是不去?她走到窗前坐下,伸手拿過一本日記。一張微微褪色的大頭貼,夾在期間。
上麵有兩個人,一個是她,另一個,是何煦。這張照片拍了幾年了?她微微眯起眼睛,看向窗外。
曾經的過往如同大海的潮汐,來來去去,留下的痕跡轉眼又被浪花拍碎,隻餘下意猶未盡的白色泡沫,看起來是那樣的脆弱和可憐。那些美好的感覺,在她的心裏翻湧過後,留下的,是殘餘的悲哀,就好比那些殘留在沙灘上的破碎的貝殼。
如果說郝仁娟二十七年的人生裏,做過最後悔的事,便是輕易的放開了何煦。如今,他終於幸福,而她,卻隻餘黯然神傷。這滋味,隻能她一人品會。
歎口氣,她將大頭貼重新夾進日記本,起身到衣櫃前,挑選衣服。
站在鬱筱夢的個人定製工作室門口,郝仁娟猶豫了一會,終於是遲疑著踏進。
這個設在H市新建不久的最高樓——銀廈的第九層的工作室,近兩百個平方,前廳是七八十個平方的客戶接待區,寬敞明亮,後麵主要是布料展示和加工區,工作室的裝潢簡潔大氣,很濃的歐式風格。進門感覺很安心,空間裏有淡淡的奶茶香味,讓人精神振奮。
這幢高達五十層的高樓,如一把定心錐,牢牢的紮在H市最繁華的地段,縱使周圍高樓林立,它也那樣的令人矚目而不突兀。
工作室所在的九層A區,更是搶手的炙熱寫字樓層,H市幾家較有名氣的公司及新生企業,都在這一層定了辦公間。是何煦選的樓層和辦公間號,九層A區六至九號,好記又吉利。
今天剛開業,鑒於鬱筱夢的名氣,來了不少聞風而來的業界人士,但客戶不多,畢竟走的是高端定製的路線,客戶群體相對穩定也比較狹窄,H市裏這樣的工作室並不多,鬱曉夢雖然不是第一個,但也算是吃螃蟹的前幾人。
郝仁娟進門的時候,看見鬱筱夢正接受著幾家媒體的采訪,記者們長槍短炮的端著相機,倒也頗有氣勢。郝仁娟也是報社的記者,但跑的是樓市這條線,雖然與他們不是太熟悉,但一眼看去,都是熟人。
她四處看了一下圈,一眼看見前廳的一邊有一處成衣的展示,便走了過去,不過四件衣服,但很見功底,衣服的設計很大氣沉穩,細節上秉承了鬱筱夢一貫的小小別致,很見用心。展台下擱了一塊小牌子——“樣衣,不外售”。看得出,鬱筱夢對自己的設計很有自信,而且工作室的定位也很明確。旁邊還有幾位女客,圍著衣服小聲的討論著。
有一位四十左右的女士可惜的說道:“我真喜歡這件,可她竟然不外售。”
“可以定製吧?”旁邊的女士讚了一聲:“料子可真不錯,不知道同款可以不可以定製。”
郝仁娟微微一笑,轉過身去仔細的看著工作室各處的細節,肩膀卻被人輕輕一拍,她愕然回頭,看見了於樂樂。
於樂樂衝她笑了起來:“來了?”
“嗯,嫂……筱夢給我發了邀請函。正好沒事,順路過來看看。”郝仁娟說了一半,還是將那個“嫂子”給生生咽了下去,改口為“筱夢”。
“是嗎?她邀請的人不多,我們都是過來捧場的。”於樂樂說著,將縮在後麵的蔣一澍拖了過來,推到郝仁娟麵前:“喏,我男朋友。”
“你好!”蔣一澍點著頭,很客氣。
郝仁娟禮貌的回應。於樂樂翻了翻眼珠子:“你倆見過的,忘了?”
“是嗎?”郝仁娟詫異。
“有一次,我們三個去酒吧,他過去跟筱夢搭話的呢!你忘了?”
“哦!那他不是……那個初戀!哦!我記起來了!”郝仁娟驚訝極了,眼睛瞪得老大,她隱約記得“這個初戀”分明是鬱筱夢的初戀,怎麼這會又跟於樂樂在一起了呢?她用探尋的目光看著於樂樂,又看看蔣一澍。
於樂樂倒是無所謂,蔣一澍反而渾身不自在,最主要的原因,當初在酒吧裏,眼前的這位美女曾經狠狠的掐過他的臉一把,說直接點,就是他被眼前的這位美女吃過豆腐。
郝仁娟也回想起這一切,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
“你們都來了?”一個好聽的男中音響了起來。
郝仁娟身子一震,是他!
她可以忘記很多人的聲音,但不會忘記這個聲音。這個聲音,曾經在她的耳畔呢喃過那麼多動聽的話語,她怎會輕易忘記?
僵著身子,她隨著於樂樂和蔣一澍轉過頭來,何須看見她,沒有一點的吃驚,“娟子也來了?”
她反而輕鬆了,笑的也自然了些:“是。”
“你嫂子特意關照我,一定要請你來。”何煦笑笑,轉向蔣一澍:“蔣總監,上班時間你也溜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