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兒臉上的驚愕增添了幾分猜疑,試探道“姑娘知道什麼?可能說出來也讓雲兒明白明白!”果真不愧是跟了我這麼多年的丫頭,到了這一刻還能如此冷靜,我不禁有些可惜,若她也能如此忠心待我該有多好,但不為我所用者,棄之有何可惜,想著越發隨意道“既是如此,我就多教你一招也不妨事”
說到此,卻停住了,似要終止談話,她幾番欲問,卻又不發一言,低頭看著棋盤,身子輕微的蠕動著,似乎有千萬蟲蟻在撕咬,眉心已沁出了微粒。猜測她快要熬不住時,才接著道“你怎麼會不明白,比如老爺所以救我,隻因我的容貌讓他想起了某人,他肯定沐文玉會幫忙,也是為此,又比如,你覺著我不應該認沐王府這門親,是知道他有更好的計劃,我說的對嗎?”
“姑娘你…”雲兒臉上的難以置信確認了我的猜測,可是還差一步,我將語調放的越發輕緩,動之以情道“雲兒,自打進了葉家,我待你如何,想你心裏很清楚,本想著五年的朝夕相處,你至少對我還有一份真,明知你是他們安排來監視我的,明知你每日都會巨細無遺的告之我的行蹤,我卻從未想過防你”
我放下手中的棋子,認真的看著她“本以為到了沐王府,你我皆是寄人籬下,需要互相扶持,你對我會多一份真誠,卻不想,你依舊幫著他們瞞我”我發出一聲絕望的冷笑,搖頭看她道“你們打算瞞我至何時,又真就瞞得住嗎?別忘了,我還沒愚蠢到可以任人擺布,想要我順著你們的計劃走,就必須讓我明白的知道一切,你跟我這麼多年,應該知道我的脾氣,你認為我會在不明不白的情況下任由你們牽著走,還是自信有操控我於無知的計謀智慧?”
雲兒心裏的防線瞬間崩潰了,怔怔的出了會神,聲音細弱無力道“姑娘想知道什麼?”我搖頭道“目前隻怕已沒有我想知道而又不知道的事了,若說有,我也隻想知道你會告訴我些什麼!”她愣怔的望著我,半晌之後才苦笑道“姑娘說得對,我何曾沒告訴過老爺不能瞞你,跟了姑娘這麼些年,又且會不知道姑娘的智慧,隻是老爺不相信罷了”
她說著,泄氣的點頭道“好,我都告訴姑娘便是,姑娘猜的沒錯,老爺之所以那個人手裏帶你回來,隻因他曾見過三奶奶的畫像,更深知沐文玉對她的感情,這些年老爺雖沒進京,卻對京中的事了若指掌,又怎會不知沐文玉夫人失蹤一事,他跟別人一樣相信那女人死了,故此想利用跟她同貌的你逼沐文玉成為你進宮後的依靠,至於我反對你跟他認親,隻因老爺確有另一安排,正如你所說,後宮佳麗千萬人,皇帝卻隻有一個,若你落選貴妃,就會被退回原籍,到時他再揭穿你不是葉玉蟬的事,就可以將你嫁給沐文玉,依舊能得到沐王府這個靠山,可你認了親,不過是個義女,試問毫無血緣的義女又怎能比得上枕邊人更能左右沐文玉?”
我冷笑道“我早知他另有安排,卻不想他竟會如此卑劣”雲兒聽我如此說,臉色都變了,忙問“姑娘難道並清楚?”我點頭道“現在清楚了”她自知上了當,愕然了片刻,冷笑道“姑娘果真又教了我一招,我自然比不得姑娘好計謀,可是姑娘別忘了自己說過,決計會報答老爺的恩情!若做不到,也難全姑娘秉持的原則,何況,姑娘若反悔,沐家也無你安身之地。”
這點我自然知道,我是依靠葉玉蟬的身份進入沐家,若與葉家決裂,我憑什麼留在沐家,我冷笑出聲,一把將棋盤掃亂道“無需你提醒,我白悅鈴既然答應了報恩,縱使死也絕不食言,隻是要我利用他人感情成全自己的目的,絕無可能!”雲兒道“姑娘想怎樣?”我淡淡道“你想不想繼續留在我身邊?”“姑娘想趕我走?”“不,除非你自己想走”我看了她一眼,語氣加了幾分道“你若選擇留下,依舊可以將我的一切行動傳給你老爺,但決不許幹擾我的決定,隻要依照我的原則行事,我自然也會讓你們得償所願!”
就這樣解決了一個謎團,我依舊留下了雲兒,不是相信她會因此對我忠誠,一個跟了自己五年的人都做不到忠誠,換一個又如何,何況我確實還需要葉玉蟬這個身份,白悅鈴這個身份在二十一世紀或許是個讓賊人畏忌讓朋友安心的名字,可到了這裏隻是一抹浮雲,毫無意義。
而我與雲兒的相處方式,幾乎就跟沒有捅破那層紙時一樣,在外人看來,我依舊完全信任的交給她做任何事,而她對我也絕對的忠誠恭順,就連兩人獨處時也會彼此被這種假象所迷惑,隻有當我們捫心自問時,才會明白,我們不過是需要這種假象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