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開了李雲楓,看向那人,驚疑的望著他,李雲楓朝他豎了豎大拇指,惋惜道“我也是被第一次見她時的表相迷惑了”說著閑散的理了理衣衫,見我滿目無名火射向他,忙做出很無辜的樣子道“這一切跟我無關,是他將你說的如何如何特別,又說想見你,我才出此下策,你若要發泄就衝他,我決不攔著!”
我愣愣的向那人行了禮,還未說話就被他搶先道“罷了,你可不要再拿出你們府裏那一套規矩,悶死了,我更喜歡你剛才的樣子!”我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道“太子可真閑,都沒正事可做麼?白白的來逗我玩!再說您太子找我有事,大可以到府裏說,何苦這大冷的天引我出來!”
“快別提了,要是在府裏,你還不是一副大家閨秀的樣子,哪能看到你的真性情”他自顧的坐下,從李雲楓手裏搶過執壺來自斟了一杯,遞給我道“再說你們府裏規矩嚴明,縱使我是太子,常去找你也會對你名聲有礙,你說是不是?”
我點頭道“算你說得不錯”我接過就被飲下,正色看他道“廢了這麼大的事找我出來,不知有何吩咐?”他道“沒事就不能找你?”“不能!”“想見你這個理由如何?”我沒好氣的掃了這兩人一眼,用手比劃著說“我有什麼好見的,不過跟你們一樣,眼睛耳朵各一對,鼻子嘴巴就一隻!”
一席話說得他們哈哈大笑起來,既來之則安之,我也不想矯情的避什麼男女之嫌,與他們暢飲戲說起來。
原來朱祈玉做皇帝時,朱見浚一度被免去太子之位,流落江湖做了一個落魄閑人,李雲楓便是那時與他相識,並結義為兄弟,後因朱祈鎮複位,朱見浚也恢複了太子身份,卻依舊未忘這個義兄,兩人隔一段時間就會約出來見麵,因朱見浚無意提起那天見我的情形,李雲楓細打聽才知是我,兩人就決定試試我到底是更像閨閣弱女子還是江湖俠女,才演出這一場鬧劇。
李雲楓說自己隻是個江湖遊俠,略懂些功夫和陣法,我並不相信,因為他始終不肯對我的疑問給出解釋,甚至覺得他與朱見浚結識都隱藏著某種目的,
而朱見浚似乎簡單的多,雖然認識時間不長,但我已能確定他就是這樣一個率性豪爽的人,說句心裏話,他真不像個太子,喜歡結交江湖人士,不喜歡廟堂官紳,喜歡無拘無束、率性而為,不喜歡規行矩步、繁文縟節;言談中更有些厭倦朝堂紛爭,還說如果可以,他寧願舍棄太子之位遊戲江湖,身為太子,卻有了這樣的性格,我也忍不住替他哀歎。
珍兒上樓來時,隻看見我一人在那裏喝酒,問我何故,我隻說寫字條的人沒來,就領著她回府,在路上遇到一個將要凍死的姑娘,我本想給些銀子找人照顧她,找了好幾家客棧都沒人敢收留,珍兒說最近皇上讓西廠捉拿於謙的孫女歸案,西廠總管汪典騫為了私利,竟以此為名大肆搜尋客棧,捉拿了無數女子,或做禮物私送於人培植黨羽,或嚴刑拷問冤殺無辜,以至弄得人人自危,前幾日又出了新規定,凡捉到他們覺著可疑的女子,不管是客棧老板還是好心收留者,皆會連帶遭殃,或罰款或處死。現在別說是客棧了,就是一般官紳人家也不敢收留了。
“怨不得凍成這樣也無人管”我不禁想起那日來京的路上遇到的女孩,看她多半也是被冤枉的了,隻不知她是死是活,一時歎道“這樣無法無天,也無人管麼?”珍兒苦笑道“官大的,不在自己身上挖肉哪知疼,官小的,唯恐與自己扯上關係,何曾敢管,縱有人願意管,皇上隻是不信,說為抓真正逃犯,有些傷害也是難免,何況這件事又牽扯謀反一說,誰說誰就是同謀,還有誰敢出頭,但求早日抓到真正的逃犯,少些女子免受迫害罷了!”
我也心知是這個理,待要放著這女子不管,任由她凍死又於心不忍,於是試探珍兒道“我不過客居於此,若救了她,讓太太們知曉,總是不好,若就此罷手,又難免狠心了些!可怎麼是好。”珍兒脫口道“那就先瞞著,救人要緊”她想了想,又道“隻要雪蘭苑的人不說,總是能瞞幾日的,等她略好些,在太太們發現之前送她走,那時也就無礙了。若這會子不救,她怕是就真活不成了”珍兒會這樣說,我並不奇怪,女兒家心腸究竟軟些,何況她既說瞞著太太,那我也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