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王府的東角院裏有一棵榕樹、冠呈圓形,遠望似一把綠色巨傘,翠色欲流,近看盤根錯節,葉茂蔽天,最是清閑愜意之地。此時天上繁星點綴,月光如水,樹下又落葉紛飛,似精靈翻飛,我踩著地上薄軟的落葉,輕慢的走到樹下,抬頭尋了很久,才見最頂端的枝椏上看到那個白色的身影,他躲在此處,也就怨不得別人找不到。

我的腳步聲似乎也驚動了他,低頭見是我,隻苦笑道“你可是幫太太來找我回去?”

我因喜歡這棵樹夠隱蔽,枝葉有一半伸出牆外,就常常借此偷跑出去,有一次正好遇著他在上邊,唬的我差點從爬了一半的枝椏上摔下來,好在他及時救了我,也並不怪罪我,故此咱們也就有了默契,我不幹擾他清靜,他也不管我偷跑出去。隻是這一次,我卻打破了這種默契,心下愧疚的道“不為太太,隻是想替新房裏的三奶奶為先生送一首曲子。”

雲兒不知我忽出此言,忙低聲說“姑娘,您直勸他回去便是,又說送什麼曲子”我不理會雲兒,隻望著樹上的人說“聽過曲子後,是否回去全憑先生決定,玉蟬絕不多說一言,其它人能否找到先生也就不與玉蟬相幹,先生以為如何?”

沉寂了片刻,我見他不置可否,於是自作主張,伸手接了一片飄落的樹葉,捧在唇畔吹起來,曾經的我和師姐妹們常常在山野裏接受訓練,百無聊賴之時為了打發時間,就學著電視裏的人用樹葉吹曲子,開始根本吹不響,時間長了,竟慢慢練出了一套本領,隻沒想到現在能派上用場。

回雪蘭苑的路上,雲兒問我“姑娘覺著先生會回去麼?”我凝想了很久才出聲道“若他能聽懂,自然會回去!”雲兒凝眉搖頭,一臉茫然道“會嗎?我可什麼也沒聽懂,隻覺聽著好淒涼”她說著湊近我道“姑娘說說那首曲子的妙處可好,讓我也跟著長長見識。”

我沉吟片刻道“何曾有什麼妙處,整首曲子不過說了‘情何以堪’四字罷了”雲兒聽的半信半疑,自個兒凝思了好一刻才自語道“若是這樣,能聽懂才真是怪事呢。”

因怕擾了沐悅鈴,我就在外室的塌上與雲兒擠了一夜,想著早起後再理會也不遲,誰知整夜無眠,直至天色灰蒙欲亮才沉沉睡去,等再醒來問雲兒時,她說沐悅鈴一大早就精心裝扮了一番歡歡喜喜出門去了,人問她去何處,她隻說出去逛逛,叫不用擔心也不要說給太太們聽,我心下納悶了好一會,也不知到底是何意,也就暫且丟開。

一時珍兒來說,大太太那邊請我和沐悅鈴過去,我想著這會子定是新媳婦敬茶的時辰,她既讓我們過去,也是讓我們拜見兩位新奶奶無疑,隻是沐悅鈴偷跑出府的事隻怕瞞不住,一邊換了衣衫過去,一邊想著如何替沐悅鈴圓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