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回來啦!郡主回來啦!”八寶玲瓏馬車在王府朱漆府門前甫一停下,眼尖的門房小廝便立馬向府內朗聲傳報。馬車內的絮柳聽得門房那高亢的聲音便撲哧一笑:“郡主回來了,瞧把他們樂得,都快脫了正形!”我聞言笑著打趣絮柳:“光聽聲音都能聽出小廝沒正形了,咱們絮柳姑娘還真是女中翹楚,莫不是開了天眼呐!”梨蕊、青薔聽了也都跟著打趣絮柳,“來讓我瞧瞧這天眼生在哪呢?”“是啊是啊,讓本姑娘也開開眼界。”絮柳終是招架不住,嘟了粉唇“人家隻是隨口說了一句罷了,你們倒好,一個個的都來打趣我,拿我尋開心!”說罷,絮柳佯怒率先撩了車簾下車,臨走時還不忘回頭忿忿道“我不等你們啦!”我們三人見此相視一笑。
府中的小廝早已將腳凳擺放妥帖,我虛扶著梨蕊的手款款下了車,青薔則指揮著一眾仆傭拿東西。進了府門,我轉身對緊跟在身後的青薔、梨蕊道:“我去書房向父親請安,你們不用隨我去了,跟母親請了安後便回咱們的西蘿院去罷”想了想似乎遺漏了什麼便又補上一句:“順便替你家郡主像絮柳丫頭告個罪,好生安撫安撫她,免得她掀了咱們灼華閣的屋頂呐。”她二人聞言臉上俱是笑意,三人彼此都心照不宣。
遣了梨蕊、青薔,我便徑自往父親的書房去了。父親正站在書案前練字,見我來了便將狼毫擱在一旁,坐在了紫檀福紋太師椅上,佯怒道:“月兒終於舍得從宮裏回來了?”我聽得父親話中的意思,便繞過書案挽了父親的胳膊撒嬌:“月兒回來了,爹爹還不開心麼?爹爹跟母親一直都是月兒心裏頂要緊的人呀!”父親聽到我如是說麵色早已溫和了許多,我見狀便繼續跟父親撒嬌:“爹爹還在生月兒的氣麼?”父親一向是最疼愛我的,終是禁不住我的幾番撒嬌,便卸下了自己慍怒的偽裝轉而寵溺地對我說道:“你呀!你是爹爹唯一的掌上明珠,爹爹哪裏舍得怪你”頓了頓,父親似想起了什麼便又歎息者說道:“隻是女兒大了,終究由不得我們做父母的了。”我聞言心中一慟,“爹爹,女兒永遠都是你們的女兒,是你們的月兒。”我的良人,必定會同我一樣敬愛你和母親,女兒保證。我在心裏默默地下決心。
我去書房向父親請了安後便又去了母親的擷芳苑,母女兩人自是談心一番。待晚膳後,我才與前來接我的青薔、絮柳一道回了西蘿院。
“怎麼就尋來了?在府中還怕我丟了不成?”我轉向她二人如是問道。青薔秀眉緊鎖,想來又是禁不住絮柳這丫頭的念叨被她“強行”帶過來的;反觀絮柳,這丫頭倒是吹風拂麵,笑意滿麵。“從宮裏回來,臨行前皇上不是吩咐我們好好照顧郡主嘛,我們也是奉旨行事嘛。”絮柳說著笑得愈加狡黠。“你這丫頭倒是越發地伶牙俐齒了,都可以去做訟師了。”想到瀾君,我心頭一熱。花神大典快到了,又能見到他了。
在府中的日子如細水般平淡,一眨眼離花神大典便隻剩三天。這三天裏麵,我便要沐浴齋戒,焚香誦經以示對花神的虔誠。
第四日天還未見光亮,我便早早起床在幾位簪花(清瀾國習俗,花神節女子皆要簪花以示對花神的尊仰)侍女的服侍下用百花露沐浴淨身。隨後,梨蕊與幾位嬤嬤便親自捧著幾個裝著服飾的漆盤魚貫而入,我在她們的服侍下一一將花女的裝束穿戴妥帖:鎏金百花冠、五彩線繡繁花地朝服、棲鳳鞋。為了呼應今天的祭祀大典,我便執筆在眉間添了一朵梅花。銅鏡中的女子膚如白雪,一朵自眉心盛開的紅梅更為她添得幾分妧媚。“咱們郡主可真是個美人,一朵紅梅更是栩栩如生!”絮柳望著鏡中的我癡癡地說道。因著幾位嬤嬤平日嚴肅慣了,青薔便用手肘頂了頂絮柳並用眼神示意她母親身邊的幾位嬤嬤還在,讓她注意分寸,絮柳卻因著今日大典並不十分在意。梨蕊替我撫了撫耳後的發絲,笑著提醒道:“郡主,時候差不多了,咱們該出園子了。”我放下畫筆,從繡凳上起身道:“嗯,那就走罷。”
還未到園門,便遠遠地看見了一頂別致的百花轎穩穩地落在了園門口。“護花使恭迎郡主!”見我走近了,一列穿著玄色服裝的男子齊齊向我行禮。“都起來罷!”這一列護花使起身後,我才發覺麵前的這些人個個英武不凡,卻都是眼生的很。梨蕊看出了我的疑慮,在我耳邊小聲說道:“郡主,這幾位都是皇上派來的。”我心下了然,瀾君對我總是麵麵俱到的,連這點都考慮到了。待我在轎中坐定,梨蕊便仔細地替我放下了懸掛在百花轎四麵纏花柱上的紗幔,一行人緩緩向府門走去與停在府外的衛隊彙集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