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沅居四麵抱水,周圍密密匝匝種了的翠竹成了屏障似的環繞著那一大片幽綠的湖麵,而清沅居就成了這翡翠當中嵌著的一粒熠熠生輝的明珠。
“籲——”車夫勒了韁繩隔著簾子道:“郡主,清沅居到了。”我放下簾子,道“嗯。”“哎呀,終於到了,可把我折騰慘了。”絮柳邊伸懶腰邊如是說道。梨蕊看著活泛筋骨的絮柳道:“可不是呢,這清沅居還真有些遠了呢。”“郡主,咱們下車罷。”青薔說著就掀了車簾躍下了馬車。“梨蕊,絮柳咱們也走罷,下去再活泛活泛筋骨,在車上能折騰出什麼。”“好嘛。”絮柳捶了捶肩後也跟著下了馬車。
“郡主,你慢點兒,我扶著你。”絮柳在下麵伸了手巴巴地望著我。“好啦,你家郡主哪有那麼嬌弱。”我兀自踩了馬夫放好的凳子穩穩當當地下了馬車,梨蕊則緊隨於我之後。“郡主,可是需要奴才在這裏候著?”馬夫在一旁恭敬地說道。我看了四周並無車馬,又想著清沅居路遙便對馬夫說道:“你便在這裏候著罷。”“是。”馬夫恭敬地站在車旁。
“咱們走罷。”我對著身畔的三人如是說著便率先邁開了步子。梨蕊看了四周相得益彰的景致道:“這四周景色倒是清雅別致。”“可不是嘛,梨蕊姐,聽說這可是咱們月安城文人才子最愛來的地方呢。”絮柳叨叨著親昵地挽過梨蕊的手臂。我們四人行至一個小巧的碼頭,一葉精致的小船安靜地停靠著。“看來咱們還得坐船過去了呢。”
“來人可是夏陽王府瀾月郡主?”一位頗有雅氣的船夫自船艙出來,進入了我們視野當中。“你是何人?”青薔有些警覺地走道我前頭。那船夫做了個揖道:“在下乃是這清沅居的船夫,奉了寧王之命特來恭候郡主。”我看著他談吐自若,又眉宇清秀,便微笑著說到:“如此,就有勞了。”“郡主不必客氣,請諸位上船。”船夫說著讓到一邊做出了請的手勢。
見此,絮柳樂嗬嗬地上了船,我與梨蕊緊隨其後,青薔則依然警覺地走在最後。“諸位坐請好了。”船夫見我們都入船艙坐定了,便爽利地解開繩索,拿船槳一支船岸,嫻熟地劃將起來。案幾上擺放了一壺清茶並四隻茶杯,我自取了茶壺斟茶。青薔看著我斟茶的動作,輕聲道:“郡主,這——”我看了看那兀自撐船的船夫道:“無事。”便取了一杯輕呷一口,“好茶,入口清淡卻是回味無窮。”“那我也嚐嚐。”絮柳聽我如此說便也取了一杯茶,“你們也喝呀。”梨蕊笑著亦拿起了一杯細細地品著,“確實是好茶。”“郡主與姑娘謬讚了,山野之中唯有一壺清茶待客,還望幾位不要嫌棄才是。”船夫謙謹地說道,手上撐船的動作依舊不停。“公子多慮了,君子之交淡如水。”梨蕊巧笑著舉杯向那船夫示意。“一杯茶還喝出君子之交來啦,我就不明白了。”絮柳邊為自己斟了茶邊咕噥道。“喝你的茶罷!”青薔一記眼風飛過去,絮柳便立馬不作聲了。
匾額上“清沅居”三個大字越發地清晰起來。“郡主,三位姑娘,清沅居到了。”船夫嫻熟地上岸把船係在船柱上,便複又恭敬地立在一旁,“郡主,幾位姑娘,請——”我們四人登上了船岸,抬頭便看到了那一方竹刻的匾額,清沅居三個仙風道骨的字體赫然印入眼簾。
隱隱有琴箏的聲音傳來,頗為清雅悅耳。“小人就不送幾位進去了,入居後自又人來為郡主引路。”“多謝。”我向那船夫微微頷首,便帶著她們三個踏入了清沅居。翠竹為欄,藤蘿攀援其上;蒼木為柱,不同的柱子上鐫刻了不同字體的詩句,詩句下是格式題跋。鵝黃色的帷幔在此間因著清風而飛揚起來,倒與我今日所穿的衣衫顏色相映成趣了。
“幾位,這邊請。”來人穿了一襲翠色廣袖裙,眉目清秀,纖腰細肢,別有一番雅致味道。“有勞姑娘了。”我們幾人跟著那位使女一路到了一間雅室,上書“浣月”二字。“寧王就在裏麵,幾位請自便。”那女子略一福身便自行迤然離去了。我推門而入,瀾景正執子與一白衣公子對弈。
“你來了。”瀾景落下一子後微笑地朝我說著。“瀾月恐怕來的不是時候呢,怕是打擾了你與這位公子對弈的雅興罷?”我調笑著走近他二人。白衣公子看著棋局淡淡道:“竹桓輸了。”瀾景看了對麵的人一眼淡笑道:“竹兄承讓了。”那被喚作“竹桓”的公子眉目疏淡地瞥了我一眼道:“既然寧王有貴客相待,那竹桓便先行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