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那蘑菇房子,我就看見一個同樣穿著少數民族服飾的婦女在房屋旁不知道在幹什麼,這估計就是這陌生大叔的妻子了,那婦女看到丈夫回來,滿臉欣喜,但是看著她丈夫後麵的我們,她的眼神有些驚訝,拉著旁邊的丈夫說了些什麼,那大叔也給她說了什麼,那婦女隨即又對我們笑了笑。我乘機觀察著這婦女的裝扮:婦女頭戴白尖帽,上身穿靛青色對開式短袖土布衣,無領無扣,由寬寬的五色腰帶紮腰。布衣是一件一件地套著穿,少則七八件,多達十餘件,裏長外短可以看出衣服的件數。可能這少數民族的人們認為,衣服件數越多,服裝越美,越能顯示出家庭的富裕。她下身穿黑色短褲,褲腳口打上適當的褶紋,褶紋數與上衣數大致相等。大腿以下全部裸露著。手上還帶銀手鐲,胸前掛銀鏈,腰的兩側佩掛銀片和銀泡泡,走起路來鈴鈴作響,頗有風韻。看來不到這裏還不知道,有這樣一個民族,住著如此有特色的房屋,穿戴如此講究。那少數民族大叔邀請我們進屋,那婦女接著給我們沒人都倒上了一杯茶,雖然這婦女並不多話,但是看得出來她是屬於很賢惠的那種。蘑菇房子裏雖然簡陋,但是還算整潔,桌椅擺放整齊,一切都收拾得井井有條。我們在喝茶的同時,那少數民族的大叔就給自己的妻子吩咐著什麼,接著,那位妻子就朝我們點頭示意了一下就去了另外的地方了。這種茶也不知道是什麼做的,並不透明,是像豆漿一樣的顏色,嚐起來有些微酸,我還以為是變質了呢,但是看著那大叔喝得津津有味,而且其他的人也沒有說什麼隻是低著頭喝著茶,我也就硬著頭皮一口喝了下去,可是那大叔還以為我很喜歡喝,於是非常熱情地又給我滿上了幾杯。幾杯茶下肚,我就感覺自己要上廁所了。“請問,大叔,你們這有廁所嗎?”我看著在和高磊交談的大叔禮貌性地問道。那大叔有些茫然地看著我,我明白了他肯定沒有聽懂我的話是什麼意思。我看了看高磊,高磊就相當於一個翻譯了,也不知道他為啥懂這麼多。高磊向那個大叔轉述了我的話,然後那個大叔點了點頭,起身向我示意跟著他走。在蘑菇房的外部的後麵,有一個茅草屋,前麵應該就是這個茅草屋的門了,說是門其實不完全對,因為所謂的“門”不過是一塊舊的布。那大叔看了看我,指了指那茅草屋,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廁所?應該叫它茅房才對!不過,還好我有這方麵的心裏準備,以前和爺爺去一些比我們那個村子更偏僻的地方的時候,那種四周都空蕩蕩的茅坑都見過,何況是這個茅草屋?很慶幸,我也是有見識的人。我朝這這少數民族大叔說了一聲“謝謝”,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聽懂,反正我隻看見他善意地笑了笑。那大叔又指了指蘑菇房,看來他知道了我聽不懂他說話,隻好用指或者比劃的方式告訴我他想要表達的意思,可是我也隻能夠瞎猜了,他的意思或許就是讓我蹲完茅坑後回蘑菇房。看著我點了點頭,那大叔就轉身就離開了。我鑽進了這茅草屋,雖然能夠看見坑裏的糞便,但是我還是強忍著、憋著氣火速上完廁所。拉開那塊破布的時候,我深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這時候,天色已近昏暗,隻看見前方那條似白色錦緞的瀑布還依然清晰,那些青色的山,緑色的樹全都隱藏在了白茫茫的霧中,朦朦朧朧,若隱若現。四周除了瀑布水花濺起的聲音,好像就聽不到其他什麼聲音了。我準備回蘑菇房去,這時候的外麵可真冷。我眼睛望著天空,那些在城市看不到的星星和月亮這時候總該出來了吧?我想著想著朝前走了幾步,突然意識到自己撞上了一個什麼物體。把頭低下來一看,居然不知道是哪家的孩子,奇怪的是,這小男孩居然渾身上下隻穿了一條褲衩,褲衩上還有許多泥土,在這麼冷的天氣裏,穿這麼少的還是很少見,並且這小男孩的上身的胸口處居然有一塊疤。這小男孩仰著頭也瞪著眼睛望著我,眼神傳遞出來的意思就好像是和我有什麼深仇大恨似的。“對不起啊,小朋友,哥哥不是故意的。天這麼冷,趕緊回家找媽媽去。”可能是我因為剛才不小心撞到了他,他收受到了驚嚇,我現在也盡力用溫柔的語氣和這小男孩說。可是這小男孩不知道是沒聽懂還是沒有原諒我,依舊用他那圓鼓鼓的、黑溜溜的眼睛瞪著我。我從小到大沒有被這樣瞪著過,現在這小男孩一直瞪著我,讓我心裏很不舒服,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你是不是找不到家了?哥哥帶你找回家好不好?哥哥帶你找到媽媽。”我繼續看著這小男孩興平氣和地說道,邊說還邊生硬地比劃著。雖然我並不想看到他的眼睛,但是我還是看著他,和他有眼神上的交流,希望他能夠聽懂。那小男孩卻轉過身,沒有理我了,徑直地往坡下走去,嘴裏仿佛還在念叨著什麼。但我隻聽見了一個字,這個字從這小男孩嘴裏發出來格外清晰,即使在瀑布的聲音影響下,我依然聽清了,並且讓我感到後背發涼,那個字就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