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別來滄海事——私信之罪(1(1 / 2)

“隻有對生命存有敬畏之心,才能成為真正的勝者。”

良久,昭帝淡淡說了一句。又看著匍匐在階下,不斷顫抖的張銘遠,知今日之事足以讓他記上一陣子,心中喟然一歎,道:“張卿先平身吧,一旁站下。”

張銘遠本已認定了自己今日是凶多吉少,已不做幻想。這時卻突然聽得昭帝一句,心中既喜且疑,一時竟是不敢,連聲道:“微臣不敢,微臣有罪,請陛下責罰。”

“朕從未說過免了你的責罰。”昭帝冷哼一聲,又道:“你先起來回話。還是,你喜歡就這麼跪著?”

張銘遠這才舒了口氣,“謝陛下隆恩。”

說罷,又畢恭畢敬的磕了一個頭,方才敢起身。卻不想他跪的時間太久,雙腿早已麻了。腿一酸一軟,還未站穩,就踉蹌著向前栽了過去。

一旁的臣子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

“責罰自是免不了的,但此事也並非是朕一人說了算。”昭帝微微沉吟,“張銘遠之事,就先交由丞相和禦史台共同處置,待擬了結果,朕再做決斷。諸卿以為如何?”

一句話問出,殿中又是一陣鴉雀無聲。

蕭焱的眼睛倏然睜開,直直朝禦座上的人看去,深不見底的眸子,烏黑的發亮,隱有冷光流轉,唇瓣微微一動,許久,卻仍是什麼都沒有說。

群臣麵麵相覷:丞相方才說辭官,如今陛下又把這事兒交給他,這不是明擺著不放人?再看看丞相,見他雖不曾出聲,臉色卻甚是難看。心中更是叫苦不迭,暗暗搖頭,皆不知道今日兩位主子唱的又是哪一出。

“諸卿可有其他意見?”任由蕭焱打量著,昭帝恍若不覺,鳳目淡淡掃過殿中諸人,卻唯獨不去看他。

眾人又看看丞相,見他仍是沒有半分開口的意思,又想了想,畢竟皇帝最大,於是隻能硬著頭皮躬身答道:“臣等謹遵聖意。”

蕭焱身形未動,也沒有做聲。

昭帝竟也就當他同意了一般,既不詢問,也不追究他的怠慢。

“至於太仆寺丞張久,”似是終於想起這個被忽略已久的人,昭帝眉目不動,淡淡說道:“張卿,此人在鄉裏的行徑,你可是知悉?”

“回陛下的話,微臣隻是依稀耳聞過,知之不詳。”

“即是如此,”昭帝話音一頓,下一刻卻突然問起跌跪在地上,一臉愕然之色的人:“張久,你說呢?”

眾臣愕然,皆想不到昭帝竟會如此。那如今,陛下對張銘遠,又是一個怎樣的態度?畢竟他的罪,可大可小。

量刑輕重不過全憑陛下的心意。

“陛、陛下明鑒,”張久一愣,很快回了神,磕頭連連,嘴裏不斷大喊著:“陛下明鑒,張、張銘遠他剛才已犯了欺、欺君之罪,請陛下明察!”

張銘遠渾身發抖,卻是被氣得。

張久在鄉裏的行徑,他確實聽聞過,但也沒往心裏去。而如今,那人竟一口篤定的說自己“欺君”!

想自己為了他差點性命不保,他不思感激就罷了,平日從不給自己個好臉色看不算,現在竟還要反咬自己一口,怎麼會有這麼恬不知恥之人!

當下,竟是一口惡氣止不住的湧了上來,正要開口辯解,卻見丞相一記冷光掃了過來,頓時神智一凜,不再做聲。

“難道沒有人教過你,說話之前要三思嗎?”靠著椅背,長眉挑起一絲慵懶,昭帝神色似笑非笑,“欺君可是罪在不赦。張久,你一開口就有如此說辭。朕不得不懷疑看,你怎就能如此篤定,他一定犯了欺君之罪?”

見他欲開口,昭帝又道:“莫怪朕未曾提醒過你,誣陷朝廷大臣,可是重罪。”

“陛下明察,小、小人曾經因、因為一件、件小事,寫信給、給張、張張尚書,請他幫、幫忙。小的書、書信裏,寫的非、非常詳細,他絕對、對不可能知、知知之不詳。還望陛下……”

“小事?什麼小事?”張久七零八落的話還沒說全,昭帝已似不耐,倏然開口冷聲打斷。

“……就、就是……就是小事……真的、隻、隻是小事……”沒什麼底氣的應付著,張久的聲音逐漸低了下去。他自知失言。那事兒豈是能說的?

“朕知道是小事。但是朕就想知道,一樁小事,你又是如何寫的詳細的?”

“……”張久一愣,半晌竟不知道該如何答話。他原本想著,橫豎自己都逃不過,不如拉個墊背的,也好過自己一人受罪。

卻不想竟然會被套了如此之多的話,害的自己越陷越深。

“還是說,所謂帶領家奴砸破縣衙的大門,打傷一幹衙役,以此威脅縣令,卻不料被人打的鼻青臉腫。就是你口中的小事?”

“你是怎麼知道的?”張久大駭之下,不禁失聲驚問。

竟顧不得君臣的禮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