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昂吃完飯正躺著想心事,見玉蘭進來,忙撐著坐起。她側身坐在炕沿上笑道:“想問你點事兒。聽說你已經成親啦,是真的?”她意識到她的來意,心裏警惕起來,對她點下頭道:“是。”她又問:“媳婦兒是你家那塊兒的?”他知道她問的是奉天,因不想這時對他們提米家,便又點頭應。她頓了一下道:“媳婦兒俊嗎?”他還點頭。
她不再問了,也不笑了,說:“看來你對你媳婦兒挺好,就是苦了俺家芳娥兒了。”他忙說:“芳娥長得也挺好,一定能找到合適的。”她歎口氣道:“小山溝兒哪象你們大城市。這旮兒像樣點兒的也有,可她都沒相中。按說兒女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可俺家和別人家不一樣;別人家是重男輕女,俺家是重女輕男。不怕你笑話,我老公公挺怪,就疼女孩兒,閨女、孫女兒咋都行,兒子、孫子管得溜溜嚴。閨女、孫女要受點兒委屈,就跟挖他心似的。就是對俺們當兒媳婦的也這樣兒。兒子、兒媳要鬧計隔,不論誰對誰錯,肯定打兒子、罵兒子,兒媳婦兒都對。”說完一笑。
子昂驚訝地問:“你老公公咋這樣呢?”她又一笑,問道:“你是不覺得俺老公公挺不正經的?你要這麼想就錯了,俺老公公可正經了。他是大清國的秀才,可這的人都管他叫舉人。舉人他考過,沒考上,就因這,他才帶俺婆婆從山東來這兒的。俺婆婆是個大戶人家的丫頭,是俺公公偷著把她帶出來的。這話要說就長了,咱不嘮那些。你知道俺公公為啥重女輕男嗎?你肯定不知道,剛一知道時,我都感動哭了。他說女人活著不容易,女兒、孫女都是爹媽身上的肉,可遲早要嫁到別人家。一旦嫁了人,是苦是樂就說不上了,娘家人兒也不好深管。所以呢,沒出門的時候,女兒不能受一丁點兒屈。娶進來的兒媳婦也是,在娘家受了多少苦不知道,娶過來就當自己親閨女疼,將心比心唄,就圖個老天開眼,自家閨女在人家也不受屈兒。”
他覺得很合情理,也對她老公公,就是林海的爹產生敬意。玉蘭接著說:“俺老公公都七十多了,這麼多年,她一直就這麼疼俺們,俺們也都孝敬他。他要有個頭疼腦熱的,不用別人,俺們兩個做兒媳婦兒的就受不了了。你看哪家兒媳婦兒給老公公洗過腳,俺家俺家沒那麼多濫想法兒,就當侍候親爹一樣,伺候親爹也達不到這份兒。俺老公公信神,他說舉頭三尺有神明,咱看不著他,他可能看著咱。到底有沒有,咱也說不準。女兒和孫女兒的婚事他也想的開,讓女兒、孫女兒都自個兒挑,挑好了再嫁。我為啥要跟你說這些?你也看到了,俺家閨女挺隨便的,你可能得笑話,這都是他爺給慣的,誰也不敢管。可眼下有點麻煩,怕她爺也沒辦法。芳娥兒就看好你了。”他忙解釋道:“可是我……”他話剛出口就被她攔住道:“我知道,我知道。就是象你這麼好的太難找,我猜她一定舍不得離開你。我是想說,這幾天,芳娥兒和你親近,你避著她點兒,別啥都由著她。等你走了,我慢慢和她嘮;咋嘮她也得難受一陣子,可也沒別的法兒了。”
他覺得芳娥可憐,但他無論如何也不能放棄香荷,忙對玉蘭說:“你放心,我會把住自己的。再有,我走以後,你讓芳娥再挑一個,她的嫁妝都我來辦,我還給她買房子買地,一定讓她過上好日子。”玉蘭高興道:“知道你是個挺趁錢的人。聽俺家他說,你爹是開工廠的?你也不用太破費,以後咱能當親戚走動就行了。”他這才感到心裏踏實些。玉蘭也不想多嘮了,讓他繼續休息。
芳娥哼著戲曲回來了,她花光了錢,買了糖果、糕點和野果。一進家,她直接到了子昂身前,將買來的東西都放到他旁邊,隨後扒開一塊糖,硬塞進他嘴裏。這時,她發現子昂的臉和嘴唇起了皮,便要去揭。他攔住道:“我自己來,你找個鏡子來。”她堅持親自動手,說:“我給你揭,比你看鏡子還清呢!”
玉蘭在灶房聽見後忙進來說:“別亂揭,高燒退了肯定要爆皮,讓它自個兒退,沒長好就揭,你想讓他變成花臉哪?”其實她主要是不想讓芳娥天和子昂太親近。芳娥嚇了一跳,說:“哎媽呀!那別揭了。”但還守在他身邊,眯眼看著她。玉蘭為她安排活兒幹,她很不情願地出去了,子昂立刻躺下裝睡,不久便又真的睡著了。
又一天過去了,子昂身上有了力氣,但他臉上和身上的老皮爆得更厲害,除了漸漸脫落的皮屑,還有大片兒的爆皮伏在臉上和身上。芳娥實在看不下眼了,堅持要幫他揭下來。他也覺得渾身發癢,感覺好象不透氣,便讓她問玉蘭能不能揭。玉蘭進來看了看,驚訝道:“爆皮的我見過,沒見過你這樣的!咋跟蛇蛻皮似的?”芳娥笑道:“那你不成蛇精啦!蛇精變的人都好看,你看白娘子,一下就把許仙迷上了。你也夠迷人的!”見女兒說的太露,玉蘭臉一板道:“別瞎說!”芳娥衝子昂一伸舌頭。
子昂覺得身更癢,忍不住去撓,玉蘭靠近看了看,隨手揭下一片兒,見下麵長的是嫩肉,呈粉紅色,說:“那就把翹起來揭下來,連著肉的先別揭。”這一說,芳娥忙推開母親道:“我來我來!”玉蘭傻在那裏。他攔她道:“我自個兒來。”她頓時急了,喊道:“你別動!”把他嚇一跳,也傻在那裏。
芳娥開始從上麵一點一點地往下揭,竟然是大片兒大片兒地揭下來。然後,她小心地將這些爆皮放在炕上,玉蘭哭笑不得,訓道:“幹啥呢你?揭下來不趕緊仍了,還想留著呀?”芳娥笑道:“嗯哪,這是子昂哥身上的東西,不能仍!”玉蘭見女兒對子昂癡情到了極點,心裏更不是滋味,也不知該說什麼。芳娥一邊眯眼看著子昂,一邊摸下他的臉說:“哎呀,粉白兒粉白兒的,還細縫兒了,跟大姑娘臉似的!媽你看是不?”
玉蘭已經看到了,子昂的臉這時竟粉麵桃花一般。她很驚訝,臉上也透出無法掩蓋的喜歡之色。這時,芳娥竟又命令子昂道:“你把衣服脫了!”玉蘭受不了了,厲聲道:“滾邊兒去!太不象話了你!”芳娥回身往外推母親道:“你別看,出去出去!”玉蘭憤怒道:“我不能看,你也不能看!”芳娥一邊推著母親一邊說:“哎呀我啥都看了!別人不能看!”玉蘭又傻了。子昂很尷尬,他怎麼也沒想到芳娥這麼竟這麼肆無忌憚。玉蘭被推出了屋,站在灶房內罵道:“我咋生出這麼個虎玩藝兒!”
芳娥不管母親,將門一插,又讓子昂脫衣服。他真的怕她了,怕她隨時將她舌頭被他裹疼的事說出來,就求她道:“就這樣吧,剩下我自己來。”芳娥頓時急得跺腳道:“不行,你們該弄壞啦!”他心一橫道:“那你來吧。”說著脫下上衣,坦胸露背。她又笑了,一邊欣賞著他,一邊撫摸他的前胸和後背,小心地將與肉離開的爆皮一點點揭下。
揭完上身,她又讓他脫褲子。他終於不想忍受了,冷著臉,堅決不讓她揭了。見他不高興,她不安道:“子昂哥,你生氣啦?”他又心軟了,說:“沒有,你這樣不好。”她笑道:“有啥不好?你還裹我了呢,我舌頭還疼呢!”他感到緊張和不舒服,問怒道:“你別老這麼說!你要偏這麼說,我也不在乎了,反正我不能脫褲子!”見他態度堅決,她妥協道:“我不看哪,你那兒怪嚇人的!那你自己揭。你得好好揭,別都弄壞了。”他不知他哪嚇人,但確定她真看過自己的身子,隻是木然地點頭道:“行,你先出去吧。”
玉蘭貼門聽見他倆在屋裏說的話,心裏更加不安。這時見女兒從屋裏出來,憤怒地訓斥道:“你瘋啦?”說著將女兒拉到院子,壓低聲音問:“你是不趁他沒醒時掀他被乎了?”芳娥不耐煩道:“沒有!”玉蘭又問:“那你咋說啥都看見了?他哪塊兒嚇人?”芳娥說:“俺爹給他擦身子時看的,不是故意的!”玉蘭又問:“他裹你舌頭是咋回事兒?”芳娥一怔,接著便又急了:“哎呀,你別管啦!這是俺倆的事兒!”說完轉身又回屋了。玉蘭預感到事情嚴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