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子昂昨日一天沒在山上,但油坊卻沒少榨油,近百條皮囊都已灌滿了油,並都封好了口,隻等鐵頭、春山帶著馬幫來提貨。這一切都是婉嬌張羅的。她平日隻是管帳,出錢收錢都是她的事,昨日她見子昂遲遲沒上山來,猜他是被香荷拌了腳,或是遇有其它臨時事,便親自組織那些幹活的不歇腳地幹,就連芳子、順姬也被她安排些利手能及的活兒。芳子、順姬本來閑得無聊,也想為山莊做點事,被婉嬌安排做些事倒也開心,都沒計較婉嬌出風頭。幹活兒的男人們見三個美人和他們在一起忙碌,心裏都是美美的,都有著使不完的勁,不論是婉嬌還是芳子、順姬,誰吩咐事情都不厭其煩地去做。
幹活的都稱婉嬌是老板娘。她心裏很美,希望有一天也能成為子昂的公開的女人,她也不再嫉恨芸香了。
芸香還一直不敢正麵接觸婉嬌,畢竟婉嬌以婆婆的身份管了她好幾年,這突然讓她倆以姐妹相稱,還真覺得不習慣。隻要子昂不在她身邊,她就一步不離地跟著婆婆,什麼事也不讓婆婆動手,每頓飯都問公公婆婆想吃什麼,每件事都問公公婆婆這麼做那麼做行不行。公公婆婆都很高興,真拿她當親女兒一般。婆婆更是離不開她了,隻要子昂不在山上住,婆媳倆就在一個炕上睡。
一回到山莊,子昂就知道婉嬌昨天幫他多忙了很多事,也知道父親仍是一天在開荒,並沒有難為她,倒是她把一個幹活的懲罰了。原來昨天要收工時,一個幹活的手上沾了油,結果一隻盛滿油的壇子在他手中滑落在地上,一壇子油頃刻間灑了一多半,氣得婉嬌罵那人是廢物、豬腦子,還讓那人包賠撒掉的油。那人苦苦哀求也沒得到她的諒解,又見她不耐煩地要辭掉他,這才委屈地接受處罰。其他雇工也都受到震懾,背後說婉嬌長的挺勾人,就是心夠毒的。
子昂對婉嬌的魄力欣慰不已,但也可憐那個弄撒油的雇工,就向她求情道:“咋說他不是故意的,罰還按你說的罰,要是他過後幹得好,咱就少罰點兒,要是幹得特別好,咱還可以不罰他。”婉嬌責怪他道:“你倒挺慈悲的,要都這麼不故意,他們得撒咱多少油?”他笑道:“我也是為你著想,你天天管著他們,也別管得激頭掰臉的。”她理直氣壯道:“他還想和我激頭掰臉的?他們掙咱的錢,咱還得看他們臉子?不慣他們臭毛病!誰要不幹就拉倒,要來幹的有的是。”他又勸道:“咱要想法兒讓他們幹得越來越好。”她便不再和他理論。
因為昨夜在陷阱裏沒有睡好,這時他覺得有點困,就繼續讓婉嬌替他安排一天的活,自己回芸香的屋炕上睡一覺。正睡著,芸香將他叫醒,說鐵頭急著找他。
鐵頭是自己騎馬來山莊的,一見子昂便問:“你和多日娜咋回事兒?”他心一驚道:“沒啥事兒。她咋說的?”鐵頭說:“我聽咱老大說的,說你可能碰她了,要不多日娜咋說她是你的人了。”他急忙道:“沒有!我前晚兒是在鎮裏住的,昨頭午要回山莊,她騎馬追上我,說馱我一段,還說有近道兒,結果俺倆一塊兒掉陷阱裏了,想出也出不來,就在裏頭待了一宿。”鐵頭說:“這個多日娜說了,說她故意弄的。我就想問你,你到底碰她沒有?”他暗中慶幸自己當時克製住了,不然真要麻煩,便理直氣壯道:“沒有。晚間那裏挺涼,俺倆蓋一張被,可那種事兒沒辦。她說她也要嫁給我,我哪敢答應她,那是咱妹妹!”鐵頭說:“我也和他們說,九弟不能這麼幹,老大就讓我來找你。趕緊和我去趟鎮裏吧,咱這個妹子,太邪乎啦,家裏讓她鬧翻天了。”他心一震,不再多問,騎馬隨鐵頭又去了鎮裏。
到了山鷹的家,隻見山鷹和媳婦正在地上站著,多日娜和母親坐在炕兩頭,臉色都是陰沉的,見子昂和鐵頭進來,山鷹母親對子昂說:“九兒啊,這事兒你沒錯兒。你這個妹妹,太任性,別和她一樣。”多日娜說:“不和我一樣就完了?那我咋辦?”子昂說:“你哪都好好的,還啥咋辦的?好妹妹,咱不鬧了行不?”多日娜又說:“我是沒咋的,咱家人知道,別人知道嗎?現在全鎮上人都知咱倆在那裏過夜了。”他想責怪她故意這麼安排侯七的,但話道嘴邊又咽回去。鐵頭憤憤道:“誰他娘的爛舌頭?我去把他舌頭割下來!”多日娜坦然道:“我讓他們說的;都知道才好呢,這就沒人跟我提親了。”母親氣得罵道:“你個爛門檻子的,你不想好,也別禍害你九哥他!”她一哼道“他才不怕呢?他想娶一百個呢!”子昂忙辯解道:“我啥時說想娶一百個?我說過我就娶一百個也不敢娶你,你是我妹妹,是不這樣說的?”多日娜說:“是又咋的?可我不是你妹妹,現在就更不是了。我連個做飯的丫頭都不如,我啥都不是,還活著啥意思?”說著從懷裏掏出一把剪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