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條比起剛才的隻是略小一號,也有一米左右。從樹上跌下後,稍微愣了一下,便開始在樹間遊走。它的上方是我,下麵是楊小夜。很悲催的,它選擇的又是我所在的方向。看著它毫無感情的眼睛,我都感到身體陣陣發涼,隻是苦於無法脫身,這可惡的大樹完全限製了我的行動,七八米的高度,我都不清楚剛才是怎樣爬上來的。若是在平地,我還有一搏之力,此刻,我哪怕輕微的移動,都可能會遭到噩夢般的襲擊。繼續裝死,恐怕又會出現剛才的一幕,那種軟軟的在身上爬動的冰冷感覺,不亞於死亡帶來的觸覺衝擊,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那種場景再次重演。人類與動物的區別就在於會使用工具,而這滿樹的枝杈都能成為我們攻擊的武器。我緩緩地轉過頭,對著楊小夜用極低的聲音說道:“樹枝。”楊小夜可能沒聽清楚我說的是什麼,不過在精神高度集中下,他還是猜出了個大概,用同樣的低聲回道:“你小心些。”便去折樹枝,按照這蛇的長度,楊小夜選擇一根比較粗壯的樹枝開始下手。雨後的濕滑,加上樹枝本身的柔韌度,使得這一切並不是太容易,楊小夜單手連續折了幾次,那樹枝也隻是在原地做著圓周運動,並沒有斷裂的跡象。無奈下他隻好用脖子卡住手電,雙手齊用力。由於我們都處於樹的中上段,因此在力的作用下,樹開始晃動。那條蛇的遊動嘎然停止,吐著信子,死死地盯著我們看。上麵的晃動讓本來安靜下來的血麵屍再次抬起頭來,嘴中發出一聲聲野獸般的吼叫,接著那僅剩的一條胳膊便開始狂風暴雨般的向樹幹上砸去。如此,我們的小心翼翼就毫無意義,那條蝮蛇的前半身倏地一下弓了起來,口中的信子收了回來,發出‘刺刺’的聲響。這是蛇攻擊人時的標準動作,還記得這句話是看央視動物世界時,趙大叔那富有磁性的嗓音念出來的,可此刻我一點也回憶不起那動人的聲音,整個腦子中都是恐慌!蝮蛇弓起的身子並沒有讓我感到距離的拉長,反而使我有種下一秒就會和它親密接觸的錯覺,可我明白它不會很快襲擊我,這隻是它的一種沒有安全感的自然反應,但我卻不能放鬆神經,整個人就那麼的僵硬在原地,牙齒不住的打著哆嗦,發出輕微的脆響。除去血麵屍造成的晃動,此刻在樹中間的我、楊小夜和蝮蛇都像是時間靜止般的停在那裏。時間不可能停頓,哪怕是一秒,可這一秒似乎也太長了點。終於楊小夜忍受不了這種壓抑的死寂,發狠般的撕扯那根樹枝。蝮蛇的前半段隨著楊小夜的動作箭矢般的移動瞄向他。我們三者的距離也就是兩米左右,所以這種瞄準並不是很困難。‘哢嚓’樹枝被折斷,楊小夜還沒來得及慶幸,蝮蛇奇快的身影從我脖頸處掠過向著楊小夜攻去,我的視線裏也僅僅捕捉到那絲殘影,隱約有一股的腥臭,冰冷的觸覺卻異常的清晰。“當心!”我下意識的快速喊道。在危急關頭,楊小夜的反映也相當迅速,樹枝在我喊出來的瞬間揮舞起來,密集的枝葉稍稍抵擋了一下蝮蛇,下一刻就被它鑿穿,楊小夜淒厲的吼叫一聲。手電依然在楊小夜的脖頸處,這種情況下我是不可能看到他的麵部表情,可這時恰巧一道閃電劃過,刺目的白光讓我看見楊小夜痛苦的表情,眉毛幾乎和眼睛糾結在一起,張大的嘴巴卻沒有絲毫聲音發出,麵色由蒼白轉為潮紅,接著變為青紫,並漸漸的向著黑色發展。握在他手裏的樹枝啪的一聲掉下,在樹幹上發出幾次的碰撞聲,便跌落在地上,同時跌下去的還有他拿著的那根手電。閃電依舊肆虐,像是接觸不良的白熾燈,眼前的畫麵斷斷續續,我不敢眨眼,唯恐錯失任何一段。蝮蛇整個盤旋在楊小夜的胸前,大半部分的身體更是纏繞在他的脖子上麵,楊小夜雙手死死地撕扯著蝮蛇的身體,奈何那樣巨大的蛇,它的纏繞力豈是楊小夜可以阻擋的。楊小夜的麵頰被撕下一塊,鮮嫩的肉芽滲出粘稠的血液。“不!”眼看著楊小夜的臉色越來越差,我鬆開樹杈,就要下去救援。忽然,楊小夜連同蝮蛇一起向下墜落。‘碰’地一聲,狠狠地砸在地上。手電正在楊小夜落下去的不遠處,光線打在他的臉上,痛苦與恐懼的神色同時出現。毫無防備下的跌落,楊小夜開始大口大口的吐血。嗅到血液特有的腥味,血麵屍興奮地大叫,沒有去攻擊楊小夜,而是趴在地上貪婪的吮吸著他吐出的血液。此刻,纏繞在他身上的蝮蛇也仿佛感到無限的危機,迅速的離開楊小夜的身體,在地麵上飛速的滑動逃去。楊小夜試著挪動身體,奈何這一下摔得極重,別說是移動,哪怕是翻一下身子都異常的困難。我呆立在樹上,不知道該做什麼。血麵屍吮吸完地上的血沫,才開始爬行著向著楊小夜移動過去。“混蛋!”我在樹上吼叫,企圖分散它的注意力,但此時,血麵屍完全被血腥味吸引,絲毫不理會我的咒罵。他是為了我才這樣子的,我必須救他!我從樹杈上滑下,快速的向下移動。眼角的餘光始終不離開楊小夜,也讓我捕捉到他臉上顯露出一個會心的微笑。楊小夜費力的吸入一口氣,道:“沒用的老夏!”說完這幾個字,血液再次的從口腔中噴出,血麵屍興奮地舔舐著那新鮮的液體,它們兩者的臉僅僅隻有十幾公分的距離。楊小夜努力使自己平息下來,快速的說道:“不要下來,即使你下來,你能背著我逃走麼?隻不過是搭上自己的性命罷了,老夏,我沒看錯你,要是你不下來,我或許會喊你過來陪我一起死。可是,你為什麼那樣善良,嗬嗬……”急速的說完這一段,血液再也不受控製廉價的噴湧而出。我呆呆的停留在那裏,雙手抓著樹幹,我善良,你何嚐不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