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段少爺(1 / 2)

黑胖子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抬眼瞪著我,目露凶光,把我瞪得心裏噗噗咚咚的,就想再說句什麼圓一下場,不料寬子突然暗中一扯我衣服,拉著我進了後麵,把那黑胖子晾在了大廳。我們前腳走,黑胖子接著便在身後罵起了街,說哪哪一年有幾個知死活的小逼崽子,跟他橫裝王八,讓他剁掉四爪燉了湯,跟他玩不服勁兒,讓他撕開嘴灌了一碗屎……我聽著他那聲音雖然氣憤,然而與奎哥相比,詞彙量並不是一個檔次,也難怪他一直都落下風,輿論搞不過人家,首先在氣勢上便輸了大半截。我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發現他正在氣呼呼往外走,而和他一起坐著的幾個人,已經開始摩拳擦掌抄家夥。我扯了寬子一下,悄聲對他說,你快看,那些人好像準備動手啊。寬子並不回頭,而是低聲說,別看,他們就跟狗似得,你越回頭看,他越覺得你怕他,這些小屌毛,不成氣候。說話間,到了酒吧裏間,發現門口堵著一堆大個子,個個抱著膀子,看見寬子來了,連忙彙報情況,說金三兒好幾回都想進來,哥幾個硬是把他擋住了,剛才聽老鱉說他要叫段少爺來評理,一會兒要真把段少爺給叫來,咱們再不讓進,恐怕就得動大手了。我在旁聽得訝異,問,段少爺?這是外號還是尊稱?這都什麼年代了,還來這一套?寬子點了點頭,沒有直接回答我,而是扭頭問一個大個子,那東西還在不在奎哥身上。那大個子點了點頭,說楞瓜兒他們幾個在後麵看著呢,那是個啥東西啊?寬子說,管他啥東西,咱們這不是有周子麼,說著,拍了拍我的肩膀,說周子,這回就全靠你了,一會兒如果段少爺真來了,你讓那東西如此這般。我點著頭,心裏卻橫豎覺得別扭,這一句周子雖然看似親熱,可是卻別有一番滋味在其中。弄得我也入了他們的社團似得。進了酒吧內屋,寬子指揮小混混扯掉靈堂跟棺材,讓他們跟大家互相知悉一下,不許透露半句風聲,然後,我們來到了最裏麵的包房。這個包房處在內屋的裏麵,是專門給酒吧內部比如奎哥寬子這種人用的,確切地說應該是辦公室。裏麵站著四五個人,其中一個提著我那個塑料袋,“奎哥”坐在沙發上,身子一動不動,一雙眼卻上下左右不停地轉,節奏非常穩定,朝著一個方向,嘴角不時抽動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越看越像昆蟲。他麵前的桌上擺著一盤瓜子,林美坐在他對麵,一邊嗑瓜子,一邊拿著我的手機不知道在看什麼。我一進屋,上去就把手機搶了回來,問她幹嘛把我手機拿走?她說是我自己落在這兒的,說看不出來我還挺壞的啊,存那麼多不要臉的電影,還問我那個阿清是誰?我心裏明白她在胡扯,也懶得跟她多說,跟提著塑料的那人把變形金剛要過來,掏出兩個,對著奎哥說,嘿,你聽不聽話?奎哥一見我又掏出了變形金剛,頓時慌了,說我全部都招了,你為什麼還想丟我?旁邊的寬子看著奎哥,眼睛都直了,表情也有點發呆,似乎心裏有什麼感觸,見我拿出變形金剛,對我擺擺手,說算了算,咱有啥事跟銀好好說就行,那什麼,奎……那誰,雖說咱們有點過節,但事情都過去了,奎哥也不是你害的,兄弟有個事兒求你。奎哥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我說,一會兒外麵如果來了人,一個叫段少爺,一個叫金三兒,到時候如果他們耍橫,你就罵回去,能行麼?奎哥又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說辱罵這種事,我經常聽,倒也略知一二,可是耍橫這個事情,我卻參得不是那麼透。我說,耍橫你都看不出來啊!就是裝比,說那種陰陽怪氣的話!奎哥說,你講的這些詞兒我都聽說過,也明白是何意,可是我……寬子在旁邊搭腔,說謝謝您咧,那個,你不明白也沒關係,倒時候看我跟周子的眼色,我如果眼珠子往上翻,那就是他們耍橫了,到時候你就隻管可勁罵,我們如果眼珠子往下翻,那就是他們不橫了,你就隻管嗬嗬笑,行麼?奎哥點點頭,卻還是一臉的似懂非懂。我想到一件事,於是扭頭問寬子,說萬一罵開後打了起來,讓這玩意兒咋辦?寬子皺著眉,說這倒是個問題,要是讓他躲起來吧,顯得咱奎哥沒種,以前隻要是打仗的事兒,咱奎哥全都一馬當先,那什麼,你……你叫啥名兒?奎哥一愣,伸手指著自己,我麼?寬子點點頭說,嗯嗯。奎哥說,我叫張奎柱,吉林的,我……寬子說,哎呀我的大仙家,我是說你本來叫啥名?咋稱呼的?奎哥的眼珠子又開始傳起了圈,說我、我也不知道。這時候旁邊嗑瓜子的林美搭腔說,你別管他叫啥名了,事情得分個輕重緩急,該幹嘛幹嘛,一會兒要打起來,你就找那種個頭兒低的,看著瘦的揍,別跟那種大個子硬來就是了。奎哥說,嗯嗯。商量好後,寬子叫人拿來鋼管,給了奎哥和我一人一根,三人來到了外麵。這個時候,酒吧前麵的廣場上已經停了十幾輛麵包車,車裏的人沒下來,隻有金三兒和幾個他的跟班在門前的藤椅上坐著,跟邦子幾人打哈哈。我出來的時候,邦子正抱著膀站在門口,問三哥脖子裏那個彌勒佛多少錢買的。金三兒低頭看看自己胸前,說這東西,不上檔次,小百來萬兒,跟你拎的這叫啥來著,愛幾把威?沒法比沒法比,說完,又一抬眼,問邦子,是不是叫愛幾把威?邦子說,這叫艾老威!我的好三哥,你都從農村出來這麼多年了,還這麼沒檔次啊?金三兒哈哈大笑,說是是,我這檔次跟你沒法比,誰讓你長得俏呢,隨便給老富婆舔一回斃,那品味登時就蹭蹭往上竄,幾把威都拉不住。說完,撇嘴笑著,邊抖腿,邊捏著嗓子裝女人腔唱起來:我也是個人呀,我也有所需,年輕人和老年人,都是一樣滴……邦子臉上頓時青一陣白一陣,雖然看見我們出來了,還是不願意停嘴,寬子扯了他一把,掏出一根煙塞到他嘴裏,用打火機給他點著,說邦子,跟咱三哥嘮嗑兒真累是吧?回去吧,奎哥來了。金三正斜眼一副吊兒郎當的樣,聽見寬子的話,頓時一愣,一回頭,瞅見奎哥挽著林美對他笑,頓時咽了咽唾沫,說話也結巴了。他旁邊的幾個小混混瞅見奎哥,看樣子也是十分震驚,弄不清到底出了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