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量好之後,我定了定心神,和大力一起出段家,徑直朝路口走去。活瘋淨勇等人,就埋伏在西屋門口的拐角內。一出胡同,遠遠便看到黃大功站在十字路口的路燈下麵東張西望,我對他擺擺手,他便快步朝我們走來,到近前,說,這地方不錯啊,有錢人真是會享受。我說,唉,又不是咱的地方,不錯也沒用啊,怎麼,你沒有開車麼?黃大功說,哦,我坐出租車來的。我說,哦哦,走,回家聊,回家聊。黃大功說,好的好的,唉,剛才河邊的動靜可真大啊,你們沒事吧?大力說,沒事沒事,小意思。黃大功說,沒事就好,大家沒有誰被那東西咬到吧?我說,沒有,我們一看情況不對,就跑回來了嗬嗬。黃大功說,哦……說著話,回到了段府,我帶著黃大功進了西屋。溫老頭還躺在床上,三人一進屋,黃大功看見了他,說,咦,這床上躺的是誰?為何蓋著臉?我說,你猜。黃大功皺著眉,搖了搖頭,說,我哪裏猜得出,周老弟你快說嘛。我說,這是溫九眉。黃大功說,什麼?這、這是那老頭?我說,是啊,他得了個急病。黃大功頓時麵露喜色,說,他、他死了?我說,是啊,昨天就死了。請坐,請坐。黃大功坐到沙發上,不時偷眼看躺著的溫老頭,我已經確定他有問題。因為黃大功根本就不知道溫九眉是誰。大力似乎有點慌亂,一直看我的眼睛,我一邊跟黃大功打哈哈,一邊趁他不注意觀察他,發現他兩隻腳尖一直動。在他說到“看你的臉色,似乎有點不太健康啊”的時候,我覺得時機可以了,就想說上廁所,但是他的話卻勾起了我的好奇心,便暫時壓住,接茬問,怎麼不健康了?黃大功說,有點發青。我說,興許是睡眠不足吧。黃大功說,不是,睡眠不足的青,是一種表象的青氣,但是周老弟你的這個青,卻是從內部散發而出。我說,嗯?我怎麼不覺得?大力說,是啊,現在看著,是有點青哈。黃大功說,不知周老弟最今有沒有遇到什麼離奇的事情?我心知他說這個話題肯定有目的,也知道它是想勾我講出和小貝的事情,想著反正馬上就攤牌,說一下也無妨,看看他能侃出點什麼。於是我歎口氣,說,想不到黃老板還會這一手,我最近,的確遇到了一些事,好像是撞邪了。黃大功說,哦……我就想說周老弟似乎是遇到了不幹淨的東西,沒敢直說,不知周老弟你與那邪祟……我說,唉,上過一次床。黃大功說,什麼!上、發生過關係?我點點頭,說,是啊……唉。黃大功盯著我的眼睛,長長地哦……了一聲,我正在等他的下文,他卻突然伸手摑了我一耳光。他的手勁奇大,我被摑的眼前冒金星,就覺臉頰不僅是火辣辣,甚至有點刺刺然,似乎滲血了的感覺,急忙去揉臉,不料他反手又是一耳光。這時候旁邊的大力已經反應了過來,大吼一聲,你特麼神經了!我草!說著一把揪住他的手,就想把他拎起來。我見大力動手了,便不再拖延,對大力說,快出去!接著就想往門外喊“我去上個廁所”,誰知話沒出口,卻被捂住了嘴,本來想一邊喊就站起身跑出屋,被他這一捂,頓時又坐回了沙發上。被按回來沙發後,我就覺眼前一花,接著大力也被拎了回來,這時黃大功的眼神已經變了,透著一股凶狠,隱隱有紫光,他盯著我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周秉,她有沒有給你種蜃胎?我把脖子一梗,說,種了!咋的吧!黃大功冷笑一聲,說,那我留你不得!說著一張嘴,從口中探出一根筷子粗細花麗麗的肉線,對著我的褲襠刺過來。我登時便明白了,這是要把我寄生,嚇得哇呀一聲,也不管自己是不是在屋裏了,大吼,我去上個廁所!不料我一喊,黃大功竟愣了一下,肉線也跟著略一停頓,接著便明白了什麼,又要繼續,就在這個功夫,大力一把掀翻了茶幾,拉著我就往外跑,一邊喊,快啊!這家夥要動手了!我被大力帶著往門口跑,就聽活瘋的聲音在門外響起來,說妖物受死,今日我定要替師兄報仇雪恨!話音未落,他人已經竄到了門前,手裏持著裁妖剪,嗚呀呀朝我身後砸。我心知黃大功就在我後麵,也不敢回頭看,在門口就地一滾,出了門外,這時候西裝男已經開始從窗口往西屋內潑汽油,淨勇躲在一顆紫荊樹後麵,賊頭賊腦往屋內張望。還沒站起身,就聽見西屋裏活瘋慘叫一聲,說你給我鬆開!鬆開!我回頭一看,發現黃大功仍坐在沙發上,仰麵朝天,一臉烏黑,一隻花裏胡哨的汙龍正纏著活瘋的雙臂,咬他的大腿。活瘋雙臂被纏,剪刀動一下西一下,橫豎剪不到人家的身體,終於一發狠,對著自己的大腿剪去,看樣子是壯士斷腕。不料汙龍卻身體一挺,扯掉了他大腿上的一塊兒肉,肉剛離體,一簇神經般的肉線隨即蠕動著連同那塊肉一起收回了汙龍的口中。活瘋疼得哭嚎聲戛然而止,整個人竟癱軟在地。這一糾纏的功夫,西裝男已經點上火,火苗呼地把西屋整個兒點著了,然而卻沒什麼卵用,汙龍已經從屋內竄出來,在院子裏逮誰咬誰,片刻間弄得眾人落花流水。一個西裝男不小心腳下絆了,頓時遭了毒口,被汙龍一個猛子紮進胸膛,將心髒叼出來,又散出一根肉線,順下體鑽進了他身體裏。我見西屋馬上要燒毀,活瘋還在裏麵不知是死是活,急忙趁著躲閃的時機跑進去把他拖出來,他仍攥著那把剪刀,牙關緊閉。紅波幫手把他拖到遠一點的地方後,我一抬頭,發現寄生到西裝男身上的汙龍正站在院子裏,邪呼呼看著我,說,周秉,咱們做個交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