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地下室出來的時候，大力就悄聲問我黑壇子裏是什麼，我對他說不知道，回家打開看看，於是他死乞白賴要求跟我一塊兒先回去，讓腿腳不方便的寬子去處理金三兒。回到酒吧後，二人把東西弄進包房，關好門，我按捺住大力，先打開了塑料包，的確是那個螺貝，用手電往裏麵看了看，發現除了一些八成已經死掉的小螺貝，什麼也沒有，便轉而準備打開黑壇子。大力在旁邊早就急不可待了，一直說咱哥們近日正走財運呢，這裏邊肯定是金元寶，我剛才敲著就很實在，保不準還是滿滿一罐咧。我說，你都有這麼多錢了，還不知足，我看裏邊應該是什麼驅邪鎮妖的法器，這邊的人迷信，保不準是建造荔園賓館的時候，怕得罪太歲擺下的法門。大力正伸手揭上麵的臘封，聞言頓時停下說，咱倆要不要打個賭？如果裏麵是金子，你給我一百萬，如果裏麵是法器，我給你一百萬，咋樣？我說，去你的吧，居然還惦記我的這份兒，你幹脆把我殺了多好，幾百萬全是你的了。大力便又開始揭臘封，說，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我薑力柱從來不做那坑害朋友的事兒，對了，咱們不能這麼開！說著他停下了手，又拍了拍上麵的臘屑，拿出一張紙巾擦起手來。我說，咋了？大力說，我老家那邊，以前有個小子挖出個小罐，你猜咋的？裏麵是毒氣，老年時候日本人留下的，弄得全家都被毒死了。我說，這個壇子一看就不是現在的東西，不可能是毒氣，要不咱倆先捂住鼻子？大力說，可以可以，給。說著遞給我一張紙巾，我學著他的樣子，把紙巾撕開，塞進鼻孔裏，又深吸一口氣，說，開吧，不對勁咱倆馬上跑。大力說，好咧，那我可開了啊。說著雙手抱緊壇子口的木塞，用力一拔，紋絲不動。他頓時罵了一句，雙腿夾著壇子，說我就不信了！又死命拔起來，邊拔邊扭，木塞總算鬆動了，待到鬆得差不多，他低吼一聲，你給我開！壇子頓時“砰”一聲，開了。壇子口能有足球那麼大，木塞出來後，大力媽呀一聲，急忙往後閃，說裏麵是不是毒氣？我看著壇子口，並沒有什麼動靜，說，沒見冒出東西啊。說著我湊到跟前往裏看，發現居然有一叢頭發。登時心裏一抽，後背就涼了，心中暗想，媽的原來裝的這玩意！大力在旁邊畏畏縮縮的又問，是啥是啥？我看著他期待的樣子，說，幸虧沒跟你打賭，讓你特麼猜對了，還真是金元寶。大力說，真噠？我瞅瞅我瞅瞅！說著急忙湊到跟前，打眼一看，頓時抬起頭，哀怨地瞪著我，說，這是金元寶麼？你見過金元寶是黑曬的麼？我故作訝異說，咋了，不是金元寶？大力說，你特麼過來睜大眼看看，這分明是頭發！我說，難道剛才看錯了？說著又湊過去看了一眼，說，嘿，我剛才明明看到是金元寶，怎麼這會兒又變成頭發了，這是誰的頭發？大力說，我哪兒知道啊，臥槽這裏邊看起來是個人啊。我拔掉鼻子裏的紙巾，正想說點什麼，忽聞見一股飄渺的香味，湊到壇子口聞了聞，還真是從裏邊散出來的。大力也拔掉了紙巾，一愣，說，咦，何物這樣香甜？我指了指壇子。大力又往裏看了一眼，說，我聽聞埃及法老整成木乃伊的時候，就是用香料醃的，這裏邊該不會是個人吧？我說，早該知道是人了，難道誰沒事兒還能藏一甕假發啊？大力說，也是，那……這咋辦？我說，我也不知道，要不，等寬子回來再說？大力說：“這個……”說著他看了一眼那個螺貝，“我打聽了一個收藏貝殼的人，說要是真跟我說的那樣，他能出10萬，要不，咱們帶著這壇子一道問問他要不要？”我說，咱們都有幾百萬了，還為這點錢折騰啥。大力說，周子你此言差矣。你以為幾百萬很多啊，連套好房都買不到呢！知道李嘉誠麼？我說，嗯嗯，聽說過。大力說，人李嘉誠掉一毛錢鋼鏰，就趕緊爬到車底下撿起來，咱們得跟人家學習，不以財小而不撈。我說，話雖這樣講，可是兜裏揣著幾百萬，對這點錢總也提不起興趣，要不，你問問他要不要上門收，如果不上門，你自己去賣吧，我懶得折騰。大力搖著頭說，發不了財，你呀，發不了財的。說著他拿出電話，撥了個號碼，接通後，先打了兩句哈哈，而後問人家要不要看貨。對方似乎興趣很濃，一聽立刻答應了，說馬上就開車來，讓大力拍個照片。大力拍了幾張照片發了過去，過了能有一個鍾頭，那人便到了。我跟大力出酒吧將他領進包房，這人是個瘦子，身高能有一米七，打扮得花裏胡哨活像個南洋客，口音卻是河南的。他進屋後，一看地上的大螺貝，頓時上去伸手摸了摸，又敲了幾下，拿出個放大鏡仔細端詳了半天，也不知道在看什麼門道，看夠了之後，直起身說，這個東西，最多五千。我說，走走走，你趕快走，車費我給你報銷了。說著，我掏出一把百元鈔，往他麵前一丟，又說，多出來的拿去喝酒，喝醉了做夢去。這人也不生氣，衝我笑笑，說，真的就是這個價，前幾天深圳那邊收了個比這個還大，花紋也比這個漂亮，才6000塊錢，騙你我是王八。我說，老鄉，你別說這麼多沒用的，你不是跟大力說10萬麼？現在又來這個，少一分我也不會賣給你。這人仍是笑著，說，誰知道這麼小啊，他說的時候大著呢，還說上麵有天生的八卦太極圖，鬧半天是瞎說的，這東西，最多8000，再高我就不收了。大力在旁邊急忙打圓場，說，老王老王，你再加2000，湊個整數，出一萬我就賣給你，另外，那個壇子裏的東西你看看能值什麼價兒？這人聞言，沒有表態，直接走到壇子跟前，打開已經又塞上的木塞往裏看，先是變了下臉色，而後壓低聲音說，這……這是哪兒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