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美眼看著自己的酒吧被藤蔓占據了一半,滿臉驚恐之餘,嘴裏更是罵聲不絕,說周子你這是給我整的啥幾把玩意兒,還能不能讓人安生一會兒了!這要是再長下去,我還賣個幾把酒啊,幹脆改花店算了。紅波在旁安慰她,說嫂子,您先別著急,這個事兒可以從兩頭看,如此壯觀的景色,立個牌子收門票也不錯啊,到時候再弄個奶茶熱狗攤兒,說不定比酒吧還更掙錢兒咧。他說的時候,林美夾著煙瞪眼看著他,待他說完,一腳踩在他腳麵上,說,錢錢錢,瞅瞅你這出息,開酒吧多文藝?怎麼能自甘墮落去賣熱狗!賺得多又咋了?再有錢不還是個小吃攤!我說,嫂子你誤會紅波的意思了,他是說讓開發旅遊資源嗬嗬。林美說,還旅遊資源,別逗了,瞅一眼就嚇死人了,你,趕緊把這個破事兒給我清了,不然老娘香蕉給你拔了!我說,是是是,這深更半夜的,不好弄,咱明兒個天亮了再弄,我先進去取一點找人化驗一下有沒有毒。說著,我邁步就想進去,被林美一把拉住,說你個神經病,不要命了啊,你自己都說了,看一下有沒有毒,萬一有毒你還回得來麼?小貝的聲音也在身下響起,說是啊先生,這個事情我以前還從沒見過呢,你先別慌,我一會兒翻翻存檔,我們再行計議也不遲。她話音剛落,林美便低著頭轉圈找起來,邊找邊問,咦,怎麼光聽你說話不見你人呢?小貝?我在旁一看,想起林美根本不知道小貝到底咋回事,目前又鬧了這麼邪一遭,心虛下便脫口說,這是手機開了免提,她在家呢。林美一聽,抬腿踢了我一下,說,你當我傻啊,手機是啥聲兒?別幾把唬我了,小……說到這,她突然一拍自己的睡裙下的大白腿,驚叫,哎媽呀,我說這妹子平時咋稀奇古怪的,敢情也不是個活人啊,周子,你給我說清楚,她到底是什麼精?紅波說,嫂——子,你別疑神疑鬼的,沒事。小貝的聲音又響起,說林妹子,咱倆雖然才相識數天,可我也不願嚇著你,這個你還是別問為好,因為我自己也不知道。林美聽著便安靜下來,待到小貝的話剛一說完,突然尖叫一聲撲進了我懷裏,嚇得嗚嗚嗚嗚的,說你趕緊讓她走,你這都是招惹的什麼東西啊。小貝歎口氣,說,先生,你看你女朋友不樂意了,你們都是正常人,我還是不打擾了。我一聽她要走,急忙想勸阻,誰知一張嘴,居然說,別別,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這世上的事兒沒有一定的,說不定哪天俺倆就鬧掰了,我豈不是雞飛蛋打一場空?你別走,咱們還是這樣將就著比較好,到時候萬一有一個守不住了,我也有條後路啊。這些話說到一半時,我就想趕緊捂住自己的嘴了,然而直到全說出來,也沒能管住自己,心裏的驚訝與疑惑不用多說,大明在旁邊也是一臉訝異看著我,想必鬧不清我這叫什麼套路。林美本來在我懷裏依著,一聽這話,頓時推開我,說你這個沒良心的,滾滾滾,以後都不理你了。紅波一拍我的肩膀,說可以啊周子,你這境界沒誰了啊,這樣的心裏話都敢張嘴往外兜,服了服了,我李某人算是服了。我心裏也覺得納悶,想辯解卻因為實在太奇怪,被思緒堵住了口兒,卡在嘴邊說不出話來。這時大明打開他手機上的電筒,對著我的臉照來,平靜地說,周老弟,你別動,千萬別動。我說,咋了?大明說,沒咋,你別動就是了。說著一伸手,攥住了我的頭發,猛地一扯,差點把我扯得趴在地上。我嚇一跳,正想掰開他的手,不料旁邊的紅波也上了,一把抓住我的胳膊,說周子你別動,那花兒長在你頭上了!我一聽,登時沒反應過來咋回事,但也知道肯定是在幫我,念頭剛落地,忽覺腦子裏一陣酥癢,緊接著耳邊仿佛呼地一聲,而後頭皮便傳來了火辣辣的蜇痛。與此同時,大明抓著一簇東西摔在地上,抬腳就跺,紅波打開手機燈照著,我定神一看,卻見一朵猩紅的小花混著頭發在地上被跺成了爛泥,空氣中頓時彌漫出一股與那女屍一樣的香味。林美在旁邊嚇得連連後退,靠著一輛車門驚恐大叫。這時候酒吧附近的地產保安從保安亭走了過來,用手電筒照著我們腳下問,怎麼回事?這裏怎麼了?紅波說沒事沒事,有條蛇。保安又照了幾下我們,看到都是熟人,說,咦,這邊居然還有蛇?我看一下。說著他湊到跟前,用電筒一照大明腳下,說,在哪兒呢?紅波說,跑了,剛才踩了幾下沒踩到。保安說,唉,可得小心點,南方這邊的蛇都有毒,去年我一個戰友值班的時候就是被蛇咬了一口,登時沒在意,結果截掉了一條腿。紅波說,我靠,真倒黴啊,來,抽煙抽煙。保安接過煙,說,可不是麼,現在物業公司也不想管了,說要賠給他十萬塊錢拉倒,這點錢連精神損失費都不夠,屌他老母的。紅波說,黑,真特麼黑,按說都得給交保險的吧?保安說,沒用的,保險……我去,全是糊弄人的,給你出一部分醫藥費,再象征性的給你點生活費就算夠意思了,你在醫院看病,總得給醫生紅包什麼的吧,保險公司會幫你掏麼?住院的病房,標準病房根本就是亂搞的,還沒有街邊30塊錢一晚上的旅館舒服,住好點的病房,保險公司會給你掏麼?你想吃點好東西補一下身體,保險公司會給你掏麼?現在還算好呢,往後錢越來越貶值,賠的錢能讓你吃飽就不錯了,記住,千萬不要相信這種東西,都是騙的。紅波說,有道理有道理,謝謝你了啊,回頭一塊兒喝兩杯。保安說,不客氣不客氣,有什麼事情叫我就行,那你們忙吧,我回去值班了。紅波說,好的好的。於是保安又回了保安亭。見他走了,眾人鬆了一口氣,大明問我,感覺好點了麼?我試著感覺了一下,說,沒啥感覺,這到底咋回事。說著我掏出自己的手機,蹲下身子看地上那撮頭發,心裏一驚,急忙伸手摸自己的頭,發覺居然禿了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