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樣?”蘭卡坐在草叢中,手中撫摸著來自於他身體的那件寶貝,心中柔和而平靜。“我想他會很快回去。”“應該是這樣的。”蘭卡說,眼神依舊不離那支法杖。這支法杖自從出土的那一刻,蘭卡幾乎每隔幾秒鍾便會欣賞它一次。它那赫然勾彎的五爪、那細密光滑的線條、那剛柔兼顧的質地——還有那表麵的紅,每當他凝神於此的時候,他都是一陣興奮,再加一份顫抖。“你覺得他為何會來到這裏?”貝拉德盯著他,問道。“反正不是為了我。”蘭卡自信地說道,雖然感到一絲異樣,但是並沒有理他。“那究竟是為了什麼?”他依舊發問,而蘭卡已經有些不想解釋了。“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我知道你最後肯定會問什麼,所以我不妨直接回答你,我不會在我家人麵前炫耀關於我的一切。我不能給你足夠的證據,我隻能給你保證。”“我知道你並沒有向你的親人炫耀,而且,他們聽後麵不了會把你當成瘋子。”蘭卡將法杖橫放在懷中,眼中釋放出一束堅毅的光彩,但看了他一下之後,他又和緩起來,說道,“沒錯,畢竟這森林的許多地方都在你的掌控之下,即便我想逃走,也沒有什麼機會呢!”他討厭對方說話的這種態度,好像自打出了尼羅森,他就馬上囂張起來了。他又變成了那個不可一世的掌控著魔法和狩獵的王者,而他,變成了一個必須謙遜而且惟命是從的小弟,盡管他是這樣做的,可是他不想這樣。蘭卡申請讓對方釋放自己一段時間,讓他自行訓練一段時間,結果,他卻跟蹤著他,還打暈了他的哥哥!當然,在某些地方看來,這都是不可原諒的,但在蘭卡心裏,卻默默發覺自己已經早已習慣了。無論是任何的衝擊,都不能打斷他將眼前的這個人的知識掏空,而他所表現的那些毛躁的本性,其實應該算是這種因不願授教而產生的抵抗情緒而已。因為反正都是蘭卡受益,所以他已經做好了“任其怎樣打罵,我總誓死跟從”的準備了。盡管他們最終寧願確定祖文是無意中走到這裏的,而且他與馬匹分開,同樣也證明了他迷路的這一點。但他們還是願意更加小心一些,將野外訓練設置在離薩米村更遠的地方,當然,貝拉德沒有命名的習慣,那塊森林自然也就是未知的地帶了。就算這時,他們並沒有解決尼羅森中所存在的各種謎團,但貝拉德認為,他們已經快要沒有時間了。他不知對方說沒有時間是什麼意思,反正大概又是他的那些所謂命運的安排一說,這倒暗示了他,可能貝拉德也被一個神秘的人物操控著,用以幫助蘭卡,或者說借蘭卡之力實現一定的目的。然而唯一一點令他懷疑的是,對方為何不自己來找他,而派了這樣一個不好相處的人來,想必是考驗他在這種情緒下的耐心?蘭卡覺得極有可能,在這種狀況下極有可能——是個玩笑!他們的路程沒有終點,凡是都需要貝拉德覺得點到為止的時候,他們方才停下腳步。食物對他們來說已經不是問題了,但貝拉德還是要教授他一些捕獵技巧,當然,最主要的還是解決曾經的那個害他殘廢的問題。貝拉德很快找到了一塊曾經害他一直存在陰影的地方,看來森林之中遍布著這些小溪,有一些能正常湧入河道,有一些則半途被一些地方吞沒,或是滲入地下去了。之間他彎著腰,拿著一根樹枝,然後在地上挖了一個大坑,然後將樹枝一折,往上麵鋪了幾根足以誘惑矮腳兔的草,這樣,陷阱就完成了。初次看到這一幕,蘭卡的心是慌亂的,他曾想過自己的誤區可能就在於將問題想象的太難,但他還是進一步“低估”了這件事的難度。當他們在周圍觀察,看見矮腳兔從草叢的空場中一步一蹦的來到陷阱前麵,它倒是疑惑了一會兒,但為了喝水,它還是毫不猶豫地掉到了洞中。蘭卡帶著詫異的眼神猶豫了片刻,然後問道:“這麼——愚蠢的——動物怎麼會在這個森林裏活到今天?”貝拉德解釋雖然沒有明確的證據,但他猜想這些小家夥的洞穴可能正是建立在尼羅森的土地之下的,然後,在地下一路蜿蜒——總讓人感到有些不可思議,但想想動物為了求生,也是沒有什麼做不到的。而且,善意的小家夥們成為尼羅森之中相當於第一批的入住者,這同樣讓蘭卡有些目瞪口呆,畢竟——它們難道不是通過啃食樹根活命的?這的確讓人感到奇怪,同時,這個問題也很快加入了貝拉德的“神秘寶典”中。之後的事情就顯得順暢多了,從貝拉德的記憶的描述中,食用這個小家夥顯然是最安逸最滋潤的手段了,其餘的,大多是不可吃的、難吃的、無法吃的、吃不了的——這一點或多或少提醒了蘭卡,他在這森林中往往忽略了太多。而他沒有因更多的原因致命,是因為他的運氣實在“太好”,想想他曾經所遭遇的各種風波,他還真不敢想象這是一種運氣。或許人在經曆巨大的坎坷之後,都會將這些細微的東西、那些隱藏在表麵之下的危險視若無睹,或者即便是有人說了,也一樣會充耳不聞。但蘭卡克製著自己的這一點,至少依賴他曾經對森林的好奇,接受這些東西並不難。而貝拉德在大範圍散布的“監視樹”也讓他有了更多的機會來了解這片森林,進而推及整個森林。至於整個森林到底有多大,他們都不知道。從貝拉德的口述之中,森林本身是極大的,可能整體要大過一個人類王國。那麼,他們身邊的森林是這個樣子,是否整個森林都是這個樣子?學會了貝拉德所傳授的手藝,難道真的就什麼都不怕了?這隻是蘭卡自己的想入非非,實際上對方早就斷了他的這種念頭。研究動物以及植物的行為、種類、用途,看起來是十分枯燥的事情,這種事情也將陪伴蘭卡度過很長的一段時光,這讓他忍不住去想,姐姐怎麼樣了,父親怎麼樣了,哥哥是否已經回到了家。他想盡快研習魔法,就他此時隻能用法杖點燈的這一點,但貝拉德顯然不同意,他總是告誡他,其實他現在傳授的東西才更加實用。於是,他悶聲不響地學習,觀察一些存在的植物,小動物,這些還能讓他稍許接受,畢竟這也是童年遊戲的一個過程。可是,偶爾貝拉德不願帶他去實地體驗,那麼怎麼辦呢?他就會通過言語描述來告訴他,什麼動物有什麼樣子,可不可怕,有沒有毒;什麼植物有什麼樣子,能不能吃,治不治病,害不害命……這簡直是如同天公說書一樣,尤其是那些他並沒有命名的東西,這樣的知識說出來總讓人感覺即想笑又想哭:“長著長耳尖牙、長毛行動敏捷的黃毛怪看似能夠咬死人,實際上它總是用爪子抓死人;兩邊生有鋸齒、黃葉、紅花的那種植物可產生讓人麻痹的毒素,吃了長有手掌一樣的葉子、枝條細長、葉與莖輕薄如紙的半紅半綠的果子,可以很快緩解……”毫無疑問,當事情的講述人親眼所見這些東西的時候,隻一個畫麵就可以記住,但他卻需要這麼多形容詞來點綴這些未命名的植物和動物,這簡直是一件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事情。而且倘若一個誤解,他可能又會一下子死掉了。他不知道對方是如何記錄這些東西的,但顯然他花了不少時間。他不知道魔法師是否有能力將這些東西的畫麵通過魔法展露出來,可是無論行不行,對方都沒有這樣做,在他的身上,蘭卡看到一種雖持有巨大能量,卻並無意顯露的令人尊敬的品格,這種品格總是會讓人在最想要放棄的時候重拾夢想。一天過後,他們掌握了這個地方的少部分值得注意的東西,貝拉德覺得應該帶他去他的老相識那裏,為什麼要說老相識呢?蘭卡不知道,他還在這裏埋了一個關子。但在真正到達那裏的時候,他才恍然大悟,原來——“看來曾經害了你的就是這些吧?”貝拉德指了指崖下厚重的草叢,裏麵棲息著不少長毛野獸,它們在互相舔舐著對方,大大小小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一張過分巨大的嘴。蘭卡想著自己被兩頭這樣的家夥叼走兩次,因此在他的腰部重重地印上了八個印記,雖然現在這些小傷口已經複原,但內心的傷痛依舊。“門齒獸的大嘴是它們最大的特點,而且,最主要的是,它們隻有四顆大牙,作為肉食動物來說,這有些不公平。每一次分享肉食的時候,它們都至少需要另一個夥伴幫他們把最終的肉撕碎,然後吞下去……”蘭卡手握法杖,有些心驚膽戰。“沒想到你竟然給它們取了名字——”“我這樣做是有原因的。”貝拉德擺擺手,然後示意他向前,“讓我們來親近一下它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