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4章 擾禍之姻(1 / 2)

“正統國王”?通過這種叛逆手段?托拉明根本想象不到自己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而他隻能含糊地答應了他,並表示自己需要一段時間準備。巴蘇特雖然可惡至極,但他有一句話是對的,若想殺了他的話,通過這種簡單的手段顯然是不行的。他本來還抱著一線希望——結果一顆石頭還是徹底砸在了他的心頭。可是難道就這樣喪失意誌,什麼都不做,隻管等死?這實在難以平複他心中的憤怒。巴蘇特走後,他在家中休息了一會兒才出發向王宮前行。他一邊想著,一邊騎著馬向王宮走去。人們在默默關注著他,這都是些熟悉的麵孔,原因來源於他帶領士兵來盡可能維護城市的治安與和平。他們給這些人在饑寒交迫的年代以希望,以一些細微的卻毫不含糊的正義,所謂這些執法,往往也是在拋棄了洛克伐原本的法律的前提下的。他不可能因為一個饑餓的人偷了一個在食物上還有盈餘的人的東西就把他關起來,關起來之後他就成了那個需要解決他的食物問題的人。於是,他隻能盡可能勸誡,讓人們收回理智,讓人們勤奮起來過一些過去的采摘和種植生活。另一方麵,他也在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而慚愧,無論怎麼說,他也是這個國家有能力維護並且改變這種現狀的人,但是他在王宮之下卻隻能做洛裏斯國王的一個傀儡,即便他想為汗寧家爭取一點正義,卻又總是被忽略。難道洛裏斯真的該死?隻因為他的昏庸無能?或許他的罪行還不僅僅這一點,托拉明看得很多很多,為人不知的也太多了。若是真正了解他所做的事情,放在每個人身上恐怕殺他十次的心都有了。但是托拉明此刻卻在懷疑,原因完全是因為這是巴蘇特提出的,而巴蘇特提出的東西準不是什麼好事。然而話說回來,他想要的究竟是什麼呢?他知道自己完全不相信他,然而巴蘇特卻要維護他,幫助他來治理這個國家。不!這一切都是假象!在托拉明心裏隱藏的是深深的不安,他想到了當對方將他推到風頭浪尖之後,然後再用魔法來擺布他的情景。那樣的話,他依舊是一個傀儡,隻不過操縱他的人更加醜惡、手段更加低劣罷了。無論如何,他需要盡量讓洛裏斯明晰這一切。王宮是很令人生厭的一個地方,即使是從原本的洛克伐王城,他也依舊會感到厭倦,尤其是一天裏還要來這裏兩次。他年輕時雖喜歡沉浸於各類爭鬥中,喜好用劍將另一個人擊倒,然後在將他拉起來的感覺,這些挑戰雖然讓人身體疲憊,然而精神上他卻是十分滿足的。對比現在,他更多的反而是智慧的考驗,精神的搏鬥,對方是一個不管你用多大的力氣或高超的劍術都殺不死的人,如果知道如今的這一步,托拉明真覺得曾經的戰鬥經驗都成了一種浪費。城池的寂寥,王宮的陰暗,曾經鑄造的亂石已經腐朽,洛克伐人並沒有因為短暫的停歇而再複生機。這一切都要怪誰?托拉明即使不代替坐在王宮裏的那個人承認這一罪名,但是他始終是逃不了的一個。宮殿坐落在一塊高地之上,從這裏,即便不用爬上建築,就可以看到眼下所出現的一切。蒼茫的日光,蒸騰著白霧的遠方的森林,以及人們在森林中逐漸開墾土地之後所裸露出來的黃黃的地麵。他不知道究竟當下的困苦是否與他們的做法有關,這個城市仿佛遭到了上天的譴責,他們不是一直都過著這樣的苦日子。曾經水草豐盛的年代,那是人們信心最為充足的時候。沒有國王的旨意掃去人們的興致,他們每天都可以步入森林中的安全地帶尋找一些果子,或是采摘一些看起來吃過的蘑菇之類。一些野鳥或其它小動物也會投入人們所造設的陷阱中,用於修補他們瘦弱的身軀。不夠,少有人會深入到森林深處,畢竟那是所有人噩夢的根源。然而現在城市的周邊在發生著細微的改變,盡管他們找地方種植了一些作物,但是這些東西並不足以支持所有人。土地愈發貧瘠,動物們騷動不安,但許多人一般隻關注身邊的事,因此對這種變化並不敏感。或許這些一部分是來自於他的錯覺,正如曾修築王宮,並繼續指導人們改善生活的貝斯大人對他說的,他所見的一切都是經過他看見的那些苦難修飾過的,然而貝斯是個十分樂觀的人,他就從這個悲慘的世界中看到了希望。他不求任何名利和頭銜,隻在做自己覺得應該做的事;他擁有在國王架下討論以及反映問題的權利,但是他很少出現在王宮裏,因為許多事情與其讓國王參與,還不如讓他自己單幹更加得心應手。盡管那時洛裏斯還是會有許多事情派人找他,無非就是“為何某些建築修築的那麼慘,為何王宮的食物品質一直在下降”的問題。或許他來做這個國家的君主會比較恰當,汗寧對他總是心滿意足,因為他履行了自己的職責。可汗寧卻不是神靈,他不可能指定誰為王國的接替者,也不可能隨隨便便就將一個人哄趕下去。他仔細琢磨著這些思想,貝斯的所作所為總是能讓他在最悲觀的時候重拾希望。他從王宮的長廊向裏走,估計國王正端坐在王位上等著他。他的石製的王位上鋪了好幾層墊子,兩邊和背後也都被披上了鮮豔的繡著精致花紋的密織毛毯。對於現在的這些情況,托拉明想或許國王早就預料到了,否則也不至於將所有能夠帶走的證明他至高無上身份的東西全部帶走。而這些東西,也不是一天兩天能夠整理出來的。現如今,他隻能假設洛裏斯已經獲得了想要的結果了。國王正坐在那頂王位上,大殿上被燈光照亮,這不是自然的陽光,因此整個大廳也顯得極其陰冷。國王的短胡茬掛了一半的臉,恍惚間托拉明還以為自己看到了一個被削掉了半個腦袋的人,他驚出了一身冷汗。“我親愛的將軍,我們又見麵了。”他冷冷地說道。“十分抱歉,我的陛下。我來遲了。”“不必抱歉,將軍。”洛裏斯說道,並深深歎了口氣,“巴蘇特可將事情跟你說了?”“說了,陛下。”“那你的意思是?”“我會說服小女遵從陛下的安排,但是——”“但是?”“沒錯。”托拉明謹慎地答應了一聲,“不知陛下是否還有更好的選擇,畢竟我隻有這一個女兒……”“沒想到會聽到你這麼說。”洛裏斯從王座上起身,“你之所以這樣想,是覺得我是在奪走他,但你知道婚姻其實不是這樣,所謂結婚——是兩個家庭的結合。我對於我們兩個家族的結合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我們的家族都因為這個旅程損耗了許多,甚至都不可以稱為一個家族了。我現在要做的就是重建這一切——”“陛下說的沒錯。”“另外,我聽說了一些民間謠傳?他們說蕾雅在生活作風上出了一些問題,我當然是相信她的,畢竟在她小的時候我曾以哥哥一樣的身份對待她,對她也十分了解。但是我仍然不想讓任何人就這樣玷汙她,無論放出謠言的人是誰,我都會親自治他的罪,並親手為其行刑。”“我明白,陛下。”托拉明知道國王這話隻是在警告他而已。“很好!”他愉快地笑了幾聲,而托拉明感覺愈然發冷,“我的意思不過就是以我最大的能力保護你們父女的安全,畢竟現在外麵的世界很亂,連我都很少踏出宮殿大門。如果將蕾雅和你都接進來的話,這豈不是一件好事?”托拉明又打了一個冷噤,先前的威脅是一回事,這次的保護又是一回事,從對方的口裏他感覺不出哪一個更可怕。或許這兩種結果在蕾雅看來就等同於一個……總之,她不會同意嫁給洛裏斯的,這他可以肯定。他抬起了頭,陰森森的目光正視著他,國王的身體在華麗的衣服中不斷晃動,他感覺對方就像一條毒蛇,現在正在試圖向他注射毒液。洛裏斯的臉上還掛著笑,看著這種笑,托拉明猛然發覺他已經無可挽救了。“如果陛下沒有什麼事的話,我想盡快趕回家去。不瞞您說,蕾雅的說服工作並不好做,她是一個很特立獨行的女孩兒——不過您放心,我會盡可能讓她了解到您的一番好意。”“隻需好言相勸,將軍,她注定是屬於我的女人,不要對她下狠手。”托拉明笑笑,“那是自然。”然後便起步走出了宮殿。外麵的陽光仍舊刺眼,尤其是當托拉明剛剛從黑暗的宮殿中出來的一刹那,那感覺仿佛整個世界都崩潰了一樣。蒼茫的布景在他身旁徘徊環繞,人們的喧囂叫嚷依舊不停,原本好的東西因為他的心情而黯然失色,讓這正午顯得比黃昏更加慘淡無情。巴蘇特站在他的身後,他卻絲毫不知道對方何時出現的。沒錯,他若是想出現,可以隨時出現在任何地方。“怎麼樣了?托拉明將軍?”“如你所想的那樣。”“失去女兒簡直太讓人心痛了,失去真愛的女人也一樣心痛。老實說,托拉明將軍,您或許覺得是我改變了洛裏斯這個人,您甚至可能想過我用某種卑鄙的手段操縱他。但是我得向您澄清,我其實並沒有,非要逼不得已的時候我才會那樣做。”他從背後向前踱了一步,正好站在他身邊,“洛裏斯做了他想做的事,他的罪孽隻屬於他自己。我不願在他身上浪費任何法術,因為那樣毫無價值。”“這不意味著你就絕對清白。”“沒錯,我承認,但這世界沒有誰是絕對清白的,包括您的女兒也一樣。”他又鬼笑了兩聲,聲音猶如四五歲的孩童。“——但是,她起碼要比我們清白得多,所以我們要盡可能維護她的清澈,越是處於不利的狀況,她的清澈就顯得越是珍貴。換個角度說——”巴蘇特將他的嘴湊到了他的耳邊,身高的差距讓他不得不掂起腳,“您覺得如果您的女兒不曾受過任何值得質疑的玷汙,洛裏斯真的會好好對待她麼?好好考慮一下吧,將軍,我是個壞人,但我卻從來沒有打過您女兒的主意,為了您,也為了她——”“說說你的安排。”巴蘇特愉快的笑了一聲,“沒想到您考慮的這麼快!”他又掂起腳,將嘴巴湊到托拉明耳邊,凝重的神情從他的頭頂滲透下來,接著,托拉明點了點頭,事到如今也隻好走這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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