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墜入深淵(1 / 3)

平台上襲過一縷詭異的風,將整個樹林中古老的氣味盡數傳遞出來,沒有朽木、沒有腐葉,隻有亙古不變的猶如石筍般矗立於此的神聖“監視者”。憑借著一條天然石階小道,巴蘇特向上攀爬。稀薄而清爽的氣息令他的心髒抖動,每一個“生命之柱”都有多多少少不同的地方,比如這裏,大概就因為其生長的高高的地方而令人膽寒吧?盡管如此,他依舊鄙視自己的勇氣,他已經體驗過超越死亡的恐懼,這一點東西還不足以讓他膽怯。天空中逐漸被暗紅色的雲覆蓋,尤以這塊地方上方最為濃重。一旦天際開始漸漸淡去光亮,它們便會將自己的光亮全部釋放出來,以自己的方式證明其與眾不同,讓及時沒有大腦的人也會渾然不知的想要接近這一塊無法解釋的地域。奇怪的是這裏並沒有什麼有靈性的生物圍繞,這讓關於“生命之柱”守護者的傳言有些渾濁不清,不過想一想這裏以外綿延萬裏的地方都沒有人,因此原因可想而知,沒有人類染指的地方,即便是他看來也甚為美麗。原生的藤蔓自然扭曲,拚接出來的樣子無需鑒別也能看出神來之筆。生命在此演變成為了另一個模樣,岩石縫隙中生長著綠色,植物中間夾蝕著石塊,仿佛死的石塊也是生命的一部分一樣。猶如水麵將蹦入的石塊吞並一般,那張“嘴”繞石向外引出一圈鮮綠色的突起。自然的與不自然的東西同時在這裏生長,讓人無法分清究竟哪個部分是死的,哪個部分是活的。當然,巴蘇特此行的目的就是讓這裏變成一個“死”的統一。無論這裏向發現它的人展示了多少世上難以找到和描繪的神秘色彩,也無論它遍布於地、從不重複的生長方式多麼令人痛徹心扉,它都必須死亡。或許這對於那些曾經並不珍視它的人還是個教訓,總有那麼幾種情況,巴蘇特會為自己的還原的人的稟性找到一些理由,然後又一下子回到了他的本態,人總是無法克製他對這個世界的憐憫,因此他才需要徹底的死亡。那是如此美麗,如此簡單,也能夠讓這個世界一瞬間變得容易理解得多——他的臉上露出一抹訕笑,他並沒有注意到這是由他的哪個想法生出來的,他自然也沒有看到自己的這種笑,不過不代表著這裏沒有人會看到他那張綻開的臉,像這塊樹林由中心向四周綻開的溝壑一樣,那些皺紋,解釋了一切。巴蘇特依舊向上攀爬,在這裏已經趨近平坦,這讓他那個幾近破碎的身體獲得了一些平衡。他的手指在空中劃過,似將這世界抓握於手。空氣凝重不堪,也已經早一步表現出了死態。一口氣從鼻孔呼出,巴蘇特用眼睛瞥了一眼身後,“你在跟蹤我?”輕哼了一聲後,“真是沒有樣子!”他身後的影子逐漸拉近,“你想要什麼樣子?”祖文說。“算了!反正無論你躲到哪裏我都會察覺。”巴蘇特向後欠了一下身子,然後又毫不在意地轉過身來。“所以我躲起來不是白費力氣嗎?”巴蘇特咬緊牙關,這句話不知為何令他莫名氣憤,對方隻是攤攤手,模糊中一雙眼緊盯著他。“我們的遊戲玩到頭了,小鬼。”巴蘇特不再隱瞞。“什麼遊戲?”“我設計的遊戲。”“恩,每個遊戲都有結果。”祖文淡淡地說,“不同的隻是結果是什麼。”“哼。”巴蘇特笑出聲,“你猜想的是什麼結果?孩子。”“我不知道。”祖文說,“即使是我們相互的主子相對而戰,恐怕也說不好結果。”“哦?”巴蘇特露出驚訝的麵孔,“你知道這些?”“我知道一些,就像你一樣。”“不要拿我跟你比,想想你過去都做了什麼吧?!是因為太丟臉而沒法說出還是因為事情太小已經忘記?我想你大概以為自己活到今天是因為有人在庇護著你吧,這簡直是再荒唐不過了。”巴蘇特向著祖文的方向前進幾步,用手指指著他,“你隻是一條癩皮狗,有你這樣的攪在人群裏,會讓許多人都變成癩皮狗。”他大笑了幾聲,雖然他覺得再戲弄他已經沒有什麼意思了,但他還是有點想聽他會說些什麼,畢竟時間還很充足。“原來是這樣。”祖文說,“我還以為你有一種更加崇高的決定呢!原來你隻是在玩而已。”“崇高?”“為你的死靈之主獻上更多的亡者,以你的小人身份來崩潰這個世界上建立的偉大格局?”“哈!”巴蘇特忍不住笑了,“這難道是他教給你的?”“他?”祖文說,“這應該是我自己想到的,當我知道這些秘密之後。”“不要撒謊了,除卻他施加在你身上的精神影響,你還算的了什麼?”巴蘇特解釋道,“你那些神靈的偉大之處就在於可以奴役或者改變一個人的精神,甚至到最後還讓他以為這是他自己的能耐呢!”“你又如何呢?巴蘇特大人——”祖文伸出一隻手,向他深施一禮。“我的主人隻是賜給我力量。”“而如今你卻將它視如己出?”祖文笑了起來,“我們兩個到底誰更可恥一點?”巴蘇特感覺到一陣灼燒感,這個小雜種比以前更善於鬥嘴了,這絕不是曾經的祖文可以辦到的,即使給他幾百年也一樣。除此之外,他一樣一無是處,他的神並沒有賦予他死不了的能力,而巴蘇特則不一樣。“恐怕我沒時間再跟你爭辯了,我還有很多事要做。”巴蘇特說,“我為每個人考慮了一個很好的死亡方式,主人說不一樣的死亡方式塑造了不同的亡魂,對於你我想就沒有太多必要了,一個自然死亡就足夠了。你選擇一下,是自殺,還是我隨便找個東西代勞呢?”“等等——”祖文忙說,“我想還有很多時間呢吧?我們可以共同交流一下,或許能夠找到這個矛盾的突破點也說不定!”巴蘇特用異樣的眼神看著他,“你是要我給你一個機會祈求神賜給你力量?”“不是。”祖文擺擺手說,“我還有問題想要問,也給你一個最後一次表露心扉的機會!”“你說什麼?”巴蘇特說,“你是說你會殺了我?”“我不確定,但我在逐漸確定。”“真是有趣的說法,你打算用什麼方式殺了我?”“殺你的方法很簡單,也很容易實現,我隻是在考慮怎樣才能讓你感受到做一個壞人的痛苦。”“真是幼稚的說法。”巴蘇特說,但他的心頭一墜,想到了死亡。難道說他知道了一些關於他的秘密?還是接受了那個樹神的能量?不可能,如果那樣的話他根本沒有必要等到今天,祖文的性子不會讓他等待到這個時候。“如果你非要問我的話,我隻能告訴你這世界已經再無讓我覺得害怕的東西了。”“不。”祖文的眼睛中透著奇異的光,直盯盯打在巴蘇特的臉上,“你害怕奇跡,你擔心自己的意願落空,你畏懼世界按照你意料之外的方式發展……”“我可以很清楚地告訴你,你可以放棄你的打算了,這裏的每一個人的性命都不再會受到你的控製,這塊森林不會如你預料的樣子枯萎,你的亡靈之主不會成功,生命仍然會在這個世界綻放——”“你簡直比你的木頭神靈還要異想天開,當然你什麼都不懂,所以我可以接受這一切。”“試試吧,巴蘇特!你們不會成功的!我的弟弟已經在途,他會阻止一切!”“哈!”巴蘇特的眼睛皺縮,“他就是你們的壓軸好戲?什麼樣的傻子會將自己都處理不了的事情交給一個初出茅廬的孩子?”他見到祖文從身上抽出一把劍,一把普普通通的劍,難道他瘋了嗎?“上吧,孩子!讓我隻用身體來跟你打一場!”隻是這所謂的身體也並不全然是身體,他的身體中湧現出了那條黑杖,不知為何,這黑杖在白天中所產生的光澤卻在黑夜中泯滅了。黑夜很黑,這條黑杖卻是更黑,甚至憑借眼睛根本看不見它的存在。祖文將劍豎於身前,劍身不太光亮,但也足以看清。巴蘇特在心裏琢磨,隻是依舊感受不到他的身上潛藏著什麼足以讓他如此放肆的力量。難道他隻是在無限誇大自己?難道那位神靈會相助於他?再看看這樹林,沒錯。或許這就是祖文選擇在這裏與他相鬥的地方的原因,他知道他一定會來到這裏腐化生靈,而這裏的一切又是那木頭之神的管轄之處……不!應該害怕的是他!巴蘇特想到,如果神靈真的能夠駕馭這一切,他又怎麼會對他的每一步行動坐視不管?對方完全沒有理由向他一樣抱著娛樂的念頭來使用一切,這事關世界——正當巴蘇特為這些想法分神的時候,祖文的第一次進攻已經向他劈了過來,他的頭側了過去,劍一下子砍到他的肩膀上,發出“哢”的一聲,劍被黑杖擋住,但這力量還是讓巴蘇特不覺向後退了幾步。待他站穩了之後,才想到用法杖作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