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爭端(1 / 2)

這一次到來泥水城與上一次的感覺並不相同,因為到來前已經知道了發生了什麼事情以及事情是怎樣發生的,所以腦子裏概念就會清晰很多,如同這一天多雲的天氣一樣,除了天上塞滿的黑黑白白的巨大輪廓,就是印在底子下的碧藍的天空。隻是,唯其改變不了的是他心中的忐忑不平,就算他知道自己要做怎樣的決定。詳細情形安薩斯並沒有在信裏明說,隻說尼爾厄斯特已死,讓他速來泥水城參與審定國家的治理權,話語的簡潔程度和上次一樣。但阿裏克斯曼從不會因此而懷疑此人話語的嚴重程度,因為安薩斯若是覺得無足輕重的事,也覺不值得他開任何口。隻是這些話,阿裏克斯曼覺得事情仿佛並不像信裏所說的那樣平靜。尼爾厄斯特瘋了的時候,安薩斯曾對他隱瞞過一段時間,當然這不是刻意的,而是對方可能以為事情還有回緩的餘地。而這一次的死亡是一個徹徹底底的結果,安薩斯卻在尼爾厄斯特死後的第四天才將事情告知給他,這究竟是為什麼?難道是急於安葬死者連寫一封書信的時間都沒有了?即便他自己沒有時間寫的話,讓別人代寫也不過是一句話的功夫。盡管事關重大,阿裏克斯曼仍舊會想起安薩斯的慢性子,他總是無計可施的時候才會求援。而這一點,似乎能夠輕易地解釋這封書信為何來的這麼晚。涉及到尼爾厄斯特,阿裏克斯曼知曉的並不多,獨來獨往的性格從拉爾斯時期就已經開始。到了他這一代,似乎也直接順延下來,並且要比他更為嚴重。很多情況,知道更多的還是洛裏斯,但是他現在不知去向,即便他將他所知的一切告訴他,似乎也無濟於事了,畢竟兩個人都已經死了,留下一個並無子嗣的王國。這一點讓他想起了迪拉德,但他澄清在自己現在已經做好打算,即便某一天突然死去,國家的事情也輪不到他來操心。過去,阿裏克斯曼對拉爾斯還是比較了解的,他是個極能守住秘密的人。一條比瘦馬的臉還要輪廓分明的臉上裝滿不為人知的秘密,下巴上則是一撮被修剪的奇形怪狀的白色胡須,這副妝容即便不說話就很容易給人造成一種不可接近的錯覺,再加上他那不苟言笑的神態,總會讓人一開口就覺得口幹舌燥。從一開始,阿裏克斯曼就並不曾與這種人扯上關係,拉爾斯的祖上世代都居住於此,對泥水城有著自然的控製權,而阿裏克斯曼與其他五個人則是一個派別,他們共同參與了幾個王國的統一收複工作。因為拉爾斯在泥水城地區擁有一部分實力,而其他幾個人又根本對這塊“爛泥潭”不在乎,再加上阿裏克斯曼認為獲得相對的和平之後仍有很多事情要做,於是對於泥水城一直是站在中立的彼岸,很容易地將對方視為所有盟友中的一部分。後來,大家終於發現洛裏斯與拉爾斯莫名其妙地搞在了一起,鑒於洛裏斯的野心,拉爾斯承受了許多壓力。最後,他與這個世界不告而別,在尼爾厄斯特還搞不清楚狀況的時候就承擔了王位。阿裏克斯曼總覺得年輕時的自己總是難以看清事情的真相,即便現在想起來,仍舊無法確定拉爾斯的立場究竟怎樣。但無論如何,尼爾厄斯特的獨特大概就成就於此,他太早承受了許多人難以承擔的重任,他曾聲稱自己是並不忠於自己的父親的,然而他的父親卻是唯一指導他的人。至於安薩斯,則始終處於平整兩方交流手段的一個使者,在尼爾厄斯特真正開始統治的時候,他才開始發揮作用。除此之外,他什麼都記不清了。與其說記不清,倒不如說是不願理睬罷了。即便對於現在阿裏克斯曼的耐性來說,回想往事仍舊是一個困難的曆程,他根本解釋不了自己為何曾經對拉爾斯的秘密提不起勁,也不明白自己為何不去調查那些自己曾經抱有懷疑的東西,甚至於他都解釋不清自己為何聯合各個勢力,尋求最終的統一。為什麼?我真的有那麼做嗎?那真的是我做的嗎?因為他處於清醒的時候,所以他十分確定這個答案。整個宮殿被一縷陰暗籠罩,人影遮蔽了所有能夠看見的通路,雖說不是阿裏克斯曼所預料到的那樣,但出乎預料這一點他的確預料到了。城門被士兵封鎖的十分密閉,外麵則是圍觀的群眾,喧嘩聲各處都是,會讓人自然而然地以為這是一群為國王哀悼的人民,然而阿裏克斯曼感覺不像,說不出原因的不像。跟從的一些士兵為他清出了一條可供馬車同行的道路,他坐在裏麵,外麵的人不可窺視,也幾乎毫無窺視的意思,他們甚至也不去管隨行的衛兵是否是泥水城守衛軍的打扮。他們的眼睛隻是在眺望,望著無法跳躍過去的人牆和無法穿透的城牆,心裏則在探尋事情究竟會怎樣。在進門的時候,他被攔住了,一些肆意而瘋狂的人釋放出讓人聽了緊張的話語,護衛隊盡管在外麵與他們進行積極周旋,但仍不見效果。“看來我們今天想要進去是不可能了,阿裏克斯曼國王。”衛隊長在馬車外輕聲說。阿裏克斯曼什麼都沒有說,他知道現如今唯一的辦法就是等待。與此事相比,更讓他揪心的是裏麵的狀況,他必須有所準備,一切進行的太快,而且他到來的方式竟是以參加葬禮的方式,這真是太不妥當了。時間過了一會兒,喧嘩聲漸漸小了一些,他的衛兵們後退了一些,畢竟他們即便與那些人發生爭鬥,也明顯敗大於勝,這是誰都可以看得出來的。另外,他也不得不吩咐他們不必浪費力氣。時間在點點滴滴流逝,他隔著窗布向衛隊長詢問這些人究竟是怎樣的一群人。他隻說這些人看起來跟普通的城民沒太多區別,唯一的不同就是他們手裏拿著武器。阿裏克斯曼覺得自己可以猜出個大概,他閉上眼睛,漸漸將情緒放平。“前麵好像來了一群人,國王陛下。”阿裏克斯曼聽到,又有幾聲從遠處傳來,“前麵的人讓開,閃開!閃開!”他的護衛隊與對方進行了幾句話的交涉,阿裏克斯曼的身體便隨著“咯吱咯吱”的車輪聲一搖一擺地進入了泥水城之內。當馬車在此停下,他確定自己已經到達了一個暫時安全的地方,一個穿著正式的士兵以正以及其緊張的神態關注著他,“非常抱歉,阿裏克斯曼陛下,我們這裏,發生了意外——”“這一點我已經知道了。”他說,“安薩斯在什麼地方?”“請這邊走。”士兵張開手,向著城堡正中的方向指去。阿裏克斯曼跟著士兵快速前行,路程比較遠,索性這裏的道路暢通無阻。他將自己的困意驅趕到腦袋之上,以便消除一些自己的憂慮。隻是這些步伐不免還會讓他感到氣喘籲籲,對於年老體衰的他而言,說幾句話,給幾個吩咐就已經足夠了。踏上城堡,打開宮門,進入宮殿,他沒有一絲對這裏的古老城堡有所眷顧的意思,即便泥水城的建築在內部上要與外部有強烈的不同,但這些仍舊不能分散他的注意力,在他看見議會廳的大門開始,他就已經想象了推開門自己踏入之後的各種場景。同其他國王相比,山蠻野派是他並不想交涉的對象,他們的的眼中毫無道理。但是,這一次他所遇到的就是這樣一群人。在打開大門的一刻,他就被一陣濃烈的鹹濕的氣味吸引,本應很好容納十幾人的議會廳在這時直接躥升到了三十幾位,然而一眼看去,立場還是劃分得很清。一邊是以安薩斯為首的幾位大臣,另一邊是不知道以誰為首的簒奪者們。盡管對於對王權習以為常的人來說已經厭倦了這種爭鬥,但是這些人顯然不是,即便在今天他們可能會獲得他們想要的東西,但或許在日後幾天,新一輪的內鬥又會開始,直到最後的二十多人中隻剩下一人。聽到門被打開的聲音,大家都將視線聚集於此,阿裏克斯曼則將視線停在了兩派之間的那個空閑的椅子上,一路顛簸已經結束,他迫切需要找個地方休息休息,隻是看那些人的樣子,好像對他的到來有些意料之外。安薩斯盯著他,沒有說任何東西。桌子右側已經人滿為患,他隻能從桌子左側,也就是安薩斯的背後進入到位於中央的那個座位上。他從一邊一步步向前邁去,安薩斯周圍的幾個大臣也露出出乎意料的神色,想必這一點對於任何人來說都是個秘密,除了在場的兩個人。盡管有時候他比較喜歡安薩斯守口如瓶這一點,但有時候將事情提前解釋清楚,就免得讓他再費力氣了。終於,阿裏克斯曼成功從四個人的背後擠了過去,毫無意外地穩穩地坐在了椅子上,蒼白而冗長的胡須隨風而落,落在他那副雍容華貴的衣襟上。當又一縷視線落在他的身上時,他忽然發現原來自己忽略掉了一個人,這是一個進門時一直被遮擋住的人。阿裏克斯曼眯著眼睛看了這個人一會兒,他與其他人並無明顯不同,其實他身上的每一個特點在他身後的人身上都能找到體現,不過,一種熟悉的感覺猛然衝蕩進了他的腦中,讓他不得不再次搜尋回憶。這種經曆讓他感到痛苦,而他明白在這個時候若表現出痛苦意味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