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帶貝拉德去他的房間,要好一點的,再安排一個侍從。”國王說,“然後你再來找我,我知道你肯定有話要對我說。”“是,陛下。”塞拉托點了一下頭,示意貝拉德跟他走。出了議會廳,便是一條粗線長廊,上麵間接存在的窗子直接通向外麵,而現在窗子打開,仍有過廊風吹過,感覺十分舒服。而宮殿本身是依據坡度和山勢建造,因此,穿插於長廊兩端的房屋也顯得參差不齊,但這卻是靈璧宮的風格。一路上他們並沒有停歇,隻是故意放慢腳步,塞拉托本以為這少年會對自己說些什麼,但他的眼睛卻隻盯著兩邊的窗、門,以及鐫刻的石紋出奇,對他或者任何問題沒有絲毫興趣。“你剛剛的表現很精彩,你說的都是你剛剛得到的想法嗎?我的意思是——馬瑞米國王並沒有告訴過你關於這些大臣的事情?”貝拉德將放在周圍事物的眼睛抽回來,但也並沒有看著塞拉托,隻是改成看向前方了。“是的。”“如何做到的?”塞拉托說。“感知。”“感知?”塞拉托說,他當然明白這個詞的意思。“能不能再解釋清楚一點?”“不能。”貝拉德肯定地回答。“難道你覺得我會將你的這種能力偷學過來?”塞拉托看著他,結果隻是看著他的側影,明明隻是十幾歲的孩子,但他的身上卻有一種需要多年才能建立的感覺,這種感覺說不通,但並不討塞拉托喜歡。“我是擔心你學不會這些東西。”貝拉德平靜地說。塞拉托用鼻子呼出一口熱氣,幹燥的感覺讓他並不舒服。本來已經有了一個驕傲的馬瑞米,沒想到現在又多了一個。他看著這個年輕人,他的模樣其實並不是惹人生厭的那種,實際應該算是能夠招蜂引蝶的那種,從他的臉上看得出他出生金貴,並沒有受到什麼摧殘。不過著裝卻十分普通,表情始終嚴肅,並不顯露出自己對他產生的一絲意見。他想象不到這個國家裏會出現這樣一個人,尤其還是這麼年輕的一個人。馬瑞米有一句話令他很奇怪,他說他是個危險的人,究竟是什麼危險?塞拉托不知道,目前他隻能暫時按照陛下的吩咐去做。至於接下來會有什麼問題,國王想必會為他解答。“好了,這個房間就是你的了,隻是房間已經空了有一段時間。不過我會吩咐人去整理一下。”塞拉托說道,然後拉開一扇門,“進去吧,稍後我會派你的侍從過來。”“我想我並不需要什麼侍從。”貝拉德看了一眼房間裏麵說。“這並不是你能決定的。”塞拉托說完,就這樣離開了他。侍從選擇上,從他已知的人裏也隻有蓋爾合適了,雖然他年紀尚輕,但至少可以確定他並沒有受到馬瑞米的特殊影響。否則,他想要問什麼問題恐怕都會得到並不是他所想的回答。而至於什麼時候找他,則要看他的心情。貝拉德的事情並不急於一時,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回到議會廳,馬瑞米已經不在那裏,他詢問了衛兵,衛兵告訴他國王已經回臥室了。塞拉托不得已又得從議會廳走過去,中途還得經過大殿,進入到左邊的廊道。為何陛下會如此心急,想必他以為我處理這件事可能會花上一段時間吧?走了這麼久的時間已經讓塞拉托的身體有些虛脫,但馬瑞米從來就沒有關乎過這一點。對於塞拉托而言他已經習慣,現在已經完全不是倫薩特的時代了,在那個時候,他的威望會覆蓋到每一個大臣的身上。而如今,還未對他失望的就隻剩他了。到達國王的臥室,塞拉托在門外輕輕錘了錘自己的大腿,感覺疼痛有所緩解之後,才敲門進入房間之中。“今天怎麼這麼快?”在塞拉托進入門之後,馬瑞米隻望了他一眼便說,“事情都處理妥當了嗎?”“妥當了。”塞拉托說。“你給他安排的侍從是誰?”塞拉托想了想,這種事情是撒不得謊的,“蓋爾。”“你竟然讓一個比他還小的孩子伺候他?”馬瑞米看向他。“力氣活蓋爾會安排下人來做,仆人也會伺候他的生活所需。”塞拉托說,“雖然蓋爾年紀尚小,但許多事情他已經知道如何打理。”“你對他父親知道我們用他孩子做貝拉德的侍從會不會有什麼想法?”“應該不會,他送孩子來就是為了讓他熟悉宮廷的規矩——”“說得對,即使他有什麼想法我也不在乎。蓋爾不錯,孩子的學習能力總是很快。”馬瑞米說完,“說說你對貝拉德這個人怎麼看吧,塞拉托,我知道你肯定會對他的到來有些意見。”“意見不好說。”塞拉托恭敬地說,“我隻是懷疑他因何知道這些人在想些什麼。”“隻是想些什麼這麼簡單嗎?”馬瑞米說著,口中露出一絲詭笑,“不管你怎麼想,我是不這麼覺得。你從他的話中就聽出來,他的話可並非是這個年紀的人就能說出來的。”像這樣的人眼前不就站著一個麼?塞拉托想,如果是受到過良好熏陶的話,是可以造就這樣的一個人的,比如說阿裏克斯曼的兒子布洛寧就是。隻不過,馬瑞米的方向卻是按照相反的方向發展。“您話說的沒錯,不過他是如何得知這一切的?”“通過魔法,塞拉托,連我自己都想象不到我竟然會發現這樣的一個寶貝。”馬瑞米走到桌子前麵,為自己倒了一杯紅酒,並且意味深長地啜飲了一下,然後又將整杯一飲而盡。塞拉托隻覺得渾身發冷,魔法,這個他隻在人們口中聽說過的東西,總是讓他感到不安。“魔法——親愛的陛下,我想魔法——並不是個好東西。”“怎麼不是呢?”“因為——”他實在找不出什麼原因,難道讓他將這一切解釋為自己的感覺?這種理由隻有魔法師會說出口。不管怎樣,塞拉托就是覺得魔法是一種打破世間平衡的東西,使用的人就會惹上禍端。“看來你找不到任何理由對吧?”馬瑞米將酒壺提起,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我還以為你這一次會多說些什麼呢。我知道你可能接受不了這個事實,我也並沒有想要讓他替代你,況且有許多事情他還需要向你請教。”“我……”“你沒有什麼好疑慮的,畢竟之前已經有了一個拉赫曼的例子了對嗎?如果你認為我會將這種天賜良機導入歧途的話,你大可以這樣想,然後用你的閑言碎語來攪擾我。不過事情還是會這樣決定。”不管怎樣,雖說馬瑞米有狠毒的一麵,但他至少並未對塞拉托體現出來。他不知道這究竟是自己的僥幸還是自己真的有什麼地方影響了他,塞拉托都一直小心對待,因為他總覺得總有一天他的厭惡會觸動他的神經,最後,他會不念任何情分將他處理掉。因此塞拉托總是適可而止。而這不代表他會對此罷手,不管怎樣,他都要設法弄清楚這個人的來曆和目的。這一早發生的事情太多,塞拉托都沒有來得及吃早飯,想必現在蓋爾已經吃完了。盡管他可以隨便找個人交代這一點,但他還是希望能親自安排這件事。不過就是——還得重新走回貝拉德的臥室。塞拉托感到這件事的艱難,可好在這件事安排妥當之後他便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因此他硬撐著往回走。在路上,他已經交代身邊的人去找蓋爾了,他需要的就是將速度降下來,一邊走一邊等待。或許他的步伐太過緩慢,還沒到貝拉德的房間,蓋爾便從後麵趕了上來,“塞拉托叔叔,您找我?”“沒錯。”他邊走邊說,他原本打算先將自己的想法交代給蓋爾,以讓他多注意這個人,但想到這家夥可能會弄清蓋爾心中所想,於是還是先行作罷,之後,或從他的口中,或者從自己的詢問中也一樣可以得到答案。“我和馬瑞米陛下為你找了一位主子,希望你能跟從他,應他所需。”塞拉托喘口氣,“當然,重要的是你還可以從這個人身上學習些什麼。”“真的嗎?我希望他是一位智者。”智者——塞拉托輕聲念叨著,他現在隻希望蓋爾不會被這個人的邪氣玷汙就行。“他的確很有智慧,而且,還很年輕。”蓋爾簡單答應了一聲,年輕這個說法似乎並不讓他滿意,似乎連他也知道年紀太小並不是什麼好事,他本是為老倫薩特國王準備的,隻是最後他卻去世了。“好了,跟我來。”在接近貝拉德房間的時候,塞拉托將手放在蓋爾的肩膀上,然後一起走進那扇被敞開的大門,隻見貝拉德正坐在床上,用手觸摸著床上鋪著的精美布料,一個人不知在思考何事。他們站在門口沒動,但貝拉德似乎已經意識到了他們的到來。他從床上翻身下來,用更加嚴肅的目光看著蓋爾一段時間,以十分平靜的口氣說,“你好,蓋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