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隻是覆蓋了一些經過粗陋縫製的皮甲片而已,並且看起來,他的發型不整,整個人都被蒙上一種髒兮兮的感覺,就像剛從墳墓裏跳出來一樣。粗壯的胳膊上結滿了硬傷,又或許隻是被泥巴沾上了而已,布洛寧看不太清。“有請霍拉斯!”主持人說,這一句話讓士兵們歸位了,霍拉斯則穩固地站在場地中央。在霍拉斯出現後,洞口又陸陸續續出現了幾個,布洛寧並沒仔細去看,側過臉問從一旁竊喜的叔叔,“為什麼會是這樣的人?”“怎麼了?你不希望讓這個人做你的老師?”“不。”布洛寧雖然心生膽怯,但他覺得老師是什麼人無所謂,因為他們不會真的跟他決鬥,對付這樣的人,他就算是再過十年也未必會有勝算。“我隻是以為他們會——幹淨一些,或者最起碼會穿得整齊一點。”“哈!打架都是用肉體在戰鬥,如果你遇到真正的戰鬥就算被鐵甲包裹得嚴嚴實實,也免不了失敗的命運。”“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布洛寧停頓了一下,在心裏整理詞彙,“他們當然需要用肉體搏鬥,但至少穿好衣服也能讓觀眾看著心裏會舒服一些。”迪拉德一樣對他笑著,但沒有說任何話。洞中出來了九個人,他們身著不同的裝束,也有著完全不同的體型和長相。隻是,多數都跟霍拉斯一樣髒亂,擁有鎧甲的幾個人基本上也隻是將鎧甲搭在肩上,沒有任何想要穿上的意思。隻有一個,看起來相對矮小——將鎧甲穿全了,但是那身鎧甲也早就失去了光澤,甚至離這麼遠布洛寧就能聞到灰塵嗆人的氣味。“您看,那個人就穿了一身鎧甲。”布洛寧說,“給他們穿上一樣的衣服,也能保證戰鬥的公平——”“讓他們以自己不擅長的方式戰鬥,才是對他們最大的不公。”叔叔微笑著說。毫無疑問,這個理由找的真是太——迪拉德叔叔好像發現了什麼,在這之前,布洛寧也注意到了,但是他隻是注意到這些人的數目,待叔叔喊出那句“怎麼少了一個?”之後,布洛寧才想起主持人最初宣布的是十個鬥士。主持人向著那個穿鎧甲的人身邊靠了靠,對著他說了一句話,他似乎也小聲回答了,布洛寧聽不見任何聲音,還不是因為現場太過嘈雜。主持人點點頭,“報告陛下,第十個人在今天早上死了。”迪拉德聽明白了,然後擺擺手。但是對於布洛寧來說可就太過奇怪了,距離早上已經完全過去了一段時間,難道說在這之前他們不知道這些戰士中少了一員?還是主持人發生了口誤?這些事太蹊蹺了,而且,看起來叔叔有一些事瞞著他,似乎還是刻意的。“叔叔,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布洛寧開口問道,在他的心裏,總感覺到好像要有一些他並不想看到的事情發生。迪拉德以一種看著遠方的目光審視著現場,頭也不回地說,“我可以將事情告訴你,但你要保證不要中途逃走,也不要在這裏有任何抱怨,不然我的麵子就丟大了。”布洛寧感覺自己的呼吸變化了,即使他用任何方式也平複不下來。“這一場戰鬥我等了足足一年多時間,本來並不打算讓你參與,但你萎靡的樣子讓我改變了我的主意。”迪拉德看向了他,“一年前我把他們關在地下的牢獄中,所有人都在一起。生存競爭一直以來都是巨岩城最好的訓練方式,他們的成長也都是顯而易見的。”盡管關於細節的描述並不多,但布洛寧似乎明白了什麼。他明白為何叔叔要一開始就要他保證,因為這種模式他本身就接受不了。不光是自己,別人的經曆也一樣會令他痛苦。這些人在那暗無天日的地方經曆一年的時間,布洛寧想都想象不到那是怎樣的一種感覺。“他們都是罪人嗎?”“當然不是,是我挑選的精英人物。”布洛寧將所有的思想都放在了他們在一個黑暗的地方共處一室,相互爭鬥的場景上,隻覺得這種訓練隻會讓一個人變得殘暴,而毫無技術性可言,而讓這些人做他的老師,布洛寧越來越覺得這是個很大的問題,甚至——他以為叔叔已經像這些人一樣漸漸瘋狂了。“您打算——也讓我接受這種訓練嗎?”布洛寧冷冷地說道。“如果你情願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