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風呼嘯,瘋狂地撩過布洛寧的頭發,更讓手中雞肉的香味一下子便被吹散了。他跟萊妮師父以及琳娜一起一同坐在一塊巨石上。巨石樹立在兩座山之間,在這裏,幾乎可以看見所有山穀地帶,但是,卻看不見那遠遠騰在高地上的巨岩城。跟萊妮師父的訓練已經陸陸續續持續了幾天,這是他自覺夥食最好的一天。身體的訓練同時兼並飲食,布洛寧緊跟著她們的步伐,不光嚐試身體的鍛煉,同時,還要通過這種貧困與苦痛認識到其它的一些東西。可是,時間過去,他說不出自己真的意識到了什麼。“很抱歉讓你對你妹妹做這樣的事。”師父萊妮說道,用舊事重提的口吻說。“我隻是讓她留在原地而已,有很多事情我是不需要她做什麼關注的,而且,有她在場,我總是放不開什麼。”萊妮跟琳娜麵麵相覷,而布洛寧則獨自瞭望遠方。“有個這樣的親人很好,我可以看出她對你的依賴,布洛寧,許多小孩雖然總在口頭上說對誰怎麼怎麼好,但一涉及到勞苦之類的東西,就早早避而遠之了。伊萊莎公主不錯,她在精神上要比其他人堅強很多,這我能看得出來。”布洛寧並不介意萊妮用這樣高度的評價來肯定伊萊莎的“依賴”,但她顯然不知道這種依賴連帶的是更加深層的含義。“琳娜呢?你小的時候有沒有糾纏過你的姐姐?我是說,比你現在更小的時候。”布洛寧轉頭對琳娜發起了問話,琳娜眨眨眼睛,刻意將眼睛瞪得溜圓。“當然會,不過因為他們實在有太多事情要忙,所以我就隻能自己照顧自己。”琳娜看看她的姐姐說,“再長大了一點,我就又得照顧別人了。”“你這麼大,需要照顧誰呢?”“比我大的人唄!他們可以把所有事情跟我的練劍的事情聯係到一起,種田是一種訓練,端茶送水是一種訓練,洗衣做飯是一種訓練,打掃掏糞也是一種訓練——”“琳娜!怎麼可以在王子麵前說這些?”萊妮對妹妹指責說,可琳娜並不服軟。“我說的事實啊!姐姐你練劍有人逼著你,我走你的那條路卻總有人攔著我!總之,他們說如果你什麼都不想做的話,就幹脆連劍都不要玩了,那個比幹這些活更累人。”布洛寧麵帶笑容地看著琳娜傾訴這些抱怨,雖然他從心底心疼這個年紀尚小的女孩子,但布洛寧卻十分想笑,他在壓製著自己,免得讓這種惹人羨慕的平凡人的生活吞噬了他王子的身份。“也就是說過一陣子,你就要去幫忙種地了是嗎?”琳娜點點頭,“蠻力並不是我喜歡的,在那裏我找不到光彩。”布洛寧看看她,不得不同意她說的話。反之,她眼裏的光彩是什麼?通過戰鬥擊敗對手?讓那些不把女人當回事的男人們痛不欲生?布洛寧自然想象不到在琳娜心中會有這樣的事情,她大概都不知道一旦她將劍抽出來,很多時候就已經注定了這裏必須要有一個死者,單純的打鬥就跟兒戲一樣,隻能用作玩耍。迪拉德叔叔不會肯定這種活動,他的賭注都是需要有重大犧牲的。這注定了如果琳娜真的想依靠這種方式走下去的話,她一方麵會失去自己女人的身份,同時,也不會被人認定為男人,更別提賺錢養活自己了。他從她的姐姐身上看到的便是這種悲哀,即便勝出了又能怎樣?她的姐姐可以說很幸運,能夠在勝利之後接受這種任務,如果沒有這種幸運,那麼就隻有一種結果:無論時間長或短,總會有人將你擊敗,而你愧於麵對自己的失敗,唯有一死才能換來解脫。“我不會讓你走我這條路,琳娜,你需要的是嫁個好人家,做個好婦人。我本以為你可以早早放下這樣的心思,但現在看來,我要再提前一些為你物色人選了。”萊妮堅定地說,還沒等到琳娜反駁,布洛寧終於抑製不住自己的情緒笑出了聲。“好了好了,換做我肯定不會為她的婚事擔心。”布洛寧轉過頭用沾了油的手拍拍琳娜的肩膀,“我也會隨時幫你注意的。”琳娜原本平靜的臉一下變成一副怒容,“如果你找了一個比我弱的人,我可是不會同意的!”下午的訓練在他們用完午餐之後便早早開始,他們下了山,在半山腰的一處大坑中找到了合適的位置。坑中有一小塊平地,不知是誰製造的,周圍還有一些綠樹環繞,山風涼颼颼的讓本來就不怎麼炎熱的巨岩城氣溫變得更加清爽,無疑是一塊很好的場地。前一陣子,布洛寧依照萊妮的指示展現了自己之前所學的東西,隻是簡單耍耍,萊妮並沒有親自與他對戰。而他覺得,以前的那些訓練中套路並不多,因此也就沒有辦法展現實力。也許正因為這樣,萊妮才對他所掌握的一切都嗤之以鼻。於是,在收回基本訓練之外,萊妮還是決定讓他跟著琳娜學那一套劍術,那幾乎也算是最基本的了。布洛寧一麵為自己已經懈怠了的身體創造本能,一麵迅速掌握那些技巧和方式。即便如此,他依舊弄不利索,完全不像看起來的那樣簡單。“也許我應該讓你先進行一些負重練習,你現在的身體很無力。”萊妮師父說,“我可以猜測,你現在應該都沒有琳娜的力氣大。”這些話讓琳娜瞬間咯咯地笑了起來,“怎麼可能?”布洛寧不可思議地說,匪夷所思的他還看看琳娜的身體,但怎麼看也看不出這個女孩會在力氣上勝過他。結果——布洛寧很想將這個結果忘掉。經過幾天的訓練,他身體能夠承受的基本上已經恢複到了正常水平,單純比力氣的話,打敗琳娜已經不在話下。但他總覺得自己的這點奢求似乎成了成就他整個失敗經曆的一個可笑因素,他需要將目標放得更高,以至於趕上甚至超越萊妮才可以。但是,究竟怎麼做呢?過早的思考未來總是導致他忽略了現在的練習,畢竟,目前他遵循萊妮的教導才是第一,待這一係列完成之後,他才有機會去尋找其他方式,完全隻接受萊妮的訓練隻能讓他永遠居於萊妮的技術之下,超越根本無法想象。“來,把那套劍法展示一遍。”萊妮帶著比命令稍淡的口氣說。布洛寧站定,將與他上肢長度相同的短劍持在手中,開始順理成章,有模有樣地舞蹈了起來。萊妮並沒有告訴過他這一套劍術需要掌握的要領是什麼,實際上,整個過程簡單地說,就是讓劍在自己的身體周圍畫圈,各種角度,各種弧度的圈。而很多時候,劍身會盡可能帖在身上,對自己的身體也產生一定威脅。但在練習熟練之後,布洛寧發現在這些圓圈的外部,是有規律可尋的,不光如此,整個過程,劍端所指示的弧線連在一起是一條頗為圓滑、立體、並存在巨大傷害的曲線。劍的劃動既有規律,在萊妮的整改下,也被迫失去了一些規律,變化無窮的套路對於單純的二人對戰十分有效。布洛寧感受著整根劍與自己融合到一起的感覺,仿佛這把武器在他手中並不殺傷力,而順著手腕扭轉的感覺,似風雨般流暢自如。這大概就是萊妮運用劍道的精華所在,是她克敵製勝的最佳法寶。布洛寧一邊耍劍,借助自己對劍的習慣性操控,心裏還在想象著這些東西。這多少分散了他的幾分專注,但也不足以打亂他的任何姿勢。他對這套姿勢已經記得很清了。當劍的弧度大於他手腕的旋轉角度的時候,布洛寧還刻意讓劍在手中放鬆了一下,以便讓它以更加完美的角度運轉。一切都十分完美,當布洛寧的演出完畢,他在地上打了一個“收山式”,然後朝著萊妮微笑示意了一下。萊妮瞥了一下嘴,顯然並不滿意這場表演,但布洛寧不死心,覺得她是在用表情掩蓋對他的稱讚。“上肢還可,但是你的腳步幾乎沒有動。”萊妮用簡單而直接的話暗示著布洛寧,同時,還用手指了指上麵,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