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拉德暫時平心靜氣地睡了一晚,盡管這一晚睡得並不安穩,但他慶幸自己並沒有做噩夢。而第二天一早,拉赫曼就守在了貝拉德的房門口,對貝拉德來說,他節省了一般人所要進行的瑣事,基本上,他隻需要穿上衣服就可以了。這一天聖女城的天氣是陰沉的,天空中整個黑咕隆咚,隻有天邊的那些雲彩以一些碎雞蛋皮般的樣子排列著,僅有的幾個縫隙間微微滲出一些更亮的光,幾乎也起不上什麼作用。很久沒有經曆過這樣的天氣,貝拉德對雨水感到極其渴望,雖然眼前的風景照舊,但他害怕這個世界真的一下子變得荒涼起來。拉赫曼將他帶到室外,亦沒什麼特別的感覺,他們在石頭座椅上開始了聊天,這與貝拉德所想的訓練方式還是有一定差距的。“將你的法杖拿出來。”拉赫曼說。貝拉德照做,不知為何,他有些不情願的樣子。赤紅色的光溜溜的法杖也許是因他身體的滋潤變得異常光彩,紅色的光澤如寶石般美麗,但一想到這是血色又有些可怕瘮人。拉赫曼對著吻血杖觀察了一會兒,沒有將其奪走,他做了一個動作,就像是要靠一下椅背似的,但因為這個座位沒有椅背,他又及時懸停下來。“就像一個戰士需要一把武器來戰鬥一樣,我們也需要一個東西來發揮作用。”拉赫曼有條有理地說,“但是,工具並不能提高一個人的能力,也許一把好劍對於一個好的戰士來說會更有助於他發揮他的水平,但倘若你給他一根棍子,他一樣會比平常人耍的有模有樣。我們也是如此,不能對法杖的存在期許太多,它們的能力多少在於你的能力有多少,它們根據你的指令辦事。”貝拉德點點頭,他對這種概念性的東西懂的並不多,拉赫曼所說的話他大概能夠理解,或者更多一點點地說,他甚至能夠猜想得到。而這個說法一出,反而給他提出了一個問題——我的能力到底有多大?可拉赫曼顯然不是為了解決他的這個問題才說的那些話,他另有目的。“你有過幾次施展魔法的經曆?”拉赫曼問他。“我記不太清,很多時候我幾乎都是在自己不經意間施展出來的,所以偶爾我懷疑也許我並不是真正操控這股能量的人。”貝拉德將情況一五一十地說了,若回答次數的話,他也一樣記不清了。有些時候,他也在懷疑是不是魔法的力量導致了自己周圍的變化。就如他一直感覺的那樣,他到這裏之前基本上是在迷糊的狀態中生存下來的,他喪失了身體的幾個主要感知,感覺不到深切的情感,仿佛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的人既是他,又可能不是他。這一點為他感覺自己有著雙麵性提供了證據,但這證據從來都不絕對,隻不過是沒人否認而已。“也就是說你現在並不能隨時隨地地操縱自己的能量?”貝拉德奇怪,這不是顯而易見的嗎?“這也就是我們之所以需要法杖的原因了。”拉赫曼說,貝拉德在心中不屑,原來他是借這個問題牽引出自己所說的目的,這樣未免有些狡詐。“我隻用我的法杖當過火把。”貝拉德說。拉赫曼微微閉了一下眼睛,擺出一副無奈的姿勢,“當然,法杖當然也可以用作照明使用,但有很多能力和意誌的操控也離不開這件東西。”“所以,您覺得正確的使用方法是什麼?”貝拉德問道,他覺得好像目前來說,倘若把這個問題解決了,一切就能迎刃而解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拉赫曼說,“或許嚐試和訓練能夠讓你對它的掌控變得自如,但我並沒有想到你會不知道控製它的辦法,畢竟你甚至可以將它融入到你的體內,我想你應該對它會有很深的了解。”“您不是麼?您的法杖一直都放在哪裏?”拉赫曼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我也不是總帶著這件東西,即使帶著,一個老人需要一根拐杖,多數人也不會有什麼猜疑。”這樣,貝拉德就費解了,拉赫曼對他承諾的要教會他熟練使用魔法,難道就這樣被放空了?他們對著彼此的眼神糾結了一段時間,然後貝拉德提出讓拉赫曼展示一段比較基礎的魔法,畢竟學習什麼東西照一樣學一樣好像是最基本的方式了。拉赫曼沒有拒絕,他也並沒有從座位上離開,隻用手舉著法杖,並在空氣中劃了一下。閃爍的星點在陰天的幕布下變得清晰,仿佛是被杖頭拋出的鑽石粉塵,在天上構成了一個弧形,像是雨後天邊的彩虹。魔法光點在閃爍了一段時間之後,便漸漸暗了,還向下墜落了,就好像空中真正存在的浮塵一樣。貝拉德不知道這是怎麼做的,他覺得這個東西會在夜裏更加絢麗,他已經迫不及待要趕快學會這個然後在夜裏展示給索尼婭看了。正當貝拉德為此興奮不已的時候,拉赫曼卻表現出了莫名其妙的悲哀,“法杖隻是依據魔法師的想法來展示他想要展現的東西,但這絕不是像你揮劍那樣簡單,隻要你擊中了便成功了。”貝拉德心裏一陣灰暗,他拿著自己的法杖在空中一揮,果然,什麼效果都沒有,法杖在他手中跟普通的木柴沒什麼兩樣。即便他知道自己的這根法杖有著絕對難以預料的詮釋能力,可貝拉德顯然不能操縱自如。他將吻血杖放在桌上,茫然地看著它,好像曾經經曆的一切不可思議的場景一下子變成了幻覺,他成了一個普通的人物。他之前的師父教他魔法不可濫用,但這應該不是他不能掌控魔法的理由,否則,一旦事出緊急,恐怕他也根本無心操縱了。他期待自己能夠有拉赫曼那種可以任意支配力量的能力,這並不意味著他會借此欺害弱者,而是——讓他對自己更加了解一些而已。“您說法杖這個東西,是必須——固定的屬於某個人嗎?”貝拉德說,“比如說讓您操縱我這一根法杖,您是不是還可以支配剛剛的那種魔法?”“就我所知法杖與使用者之間並沒有什麼明確的關係,但想要隨意使用的話,還是需要一段時間來習慣的。”拉赫曼說,“但你的這一根,似乎與你有著獨特的聯係,我想除了你之外,它不會與別人建立聯係。”“試一下。”貝拉德將法杖向前遞送了一段距離,吻血杖沉甸甸地落在桌上。拉赫曼看了看貝拉德,然後將自己的法杖戳在地上,他仔細觀摩著,用布滿皺紋和血管的手嚐試性地從杖頭入手,然後逐漸抓到中央位置。“看來,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反差。”貝拉德說,“您感覺怎麼樣?”“這是一個十分強大的武器。”“我記得您之前說,法杖隻是一個工具,並不存在什麼優劣之分。”貝拉德皺眉,“畢竟人的力量才最重要。”“當然,但是這根法杖融合了你身體的一部分,不是嗎?”貝拉德不得不點頭稱是,“那麼,您看看使用起來怎麼樣。”拉赫曼繼續對著法杖看了一會兒,然後輕輕搖了搖頭,“不必了,我掌控不了它。”“掌控不了?”難道這也是我之所以掌控不了的原因?是因為它過於強大?還是過於平凡不足以展示強大的魔力?“沒錯,掌控不了。”拉赫曼說,“這是屬於你的東西,它的存在是為了讓你的使命達成圓滿,別人即便能夠順利拿在手裏,也基本上對它束手無策的。”“可是問題在於,我並不能依賴它來施展魔法,我不知道這是我自己的問題,還是法杖的問題,倘若這個問題不解決的話,我們所有的努力就白費了。”拉赫曼的臉上泛出一絲思考的樣子,似乎他有了辦法,但那個辦法又十分困難,他不想說出來或者無法說出來一樣。貝拉德感覺到他應該不會這麼早就說放棄。“您一定有什麼辦法。”貝拉德提示他,無論對方說出什麼艱難的事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