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蒙度的這個舉動十分意外,但至少給利切希爾帶來了一絲喜悅。婚禮在阿裏克斯曼與王後安妮雅的關注下舉行,他們作為這個國家也是整場婚禮的最有身份的貴賓入席,其餘的賓客就顯得少之又少。一方麵,侍衛隊長並非什麼特別的官銜,另一方麵,遵循了阿裏克斯曼以及蒙度兩個人的意見,他們都覺得這個婚禮無需過於鋪張,其原因也在於與他結婚的這位女性的身份特別。其實在蒙度將這個女孩帶回來的時候,阿裏克斯曼就曾與他溝通過,對方以自己完全想象不到的解釋暫時敷衍了他,對於婚姻,蒙度表現得並不熱衷。但阿裏克斯曼的侍衛隊長卻彙報給了他一個更有價值的消息,就是說這個女人擁有一些關於泥水城的深入秘密,但想要她將秘密吐露出來,婚姻是唯一一個手段。這在阿裏克斯曼的記憶當中還是頭一次,婚姻亦可作為交易的一部分,那麼這個世界會怎樣?隻是,當阿裏克斯曼想到或許蒙度被這個女孩使用的安撫手段一時蒙蔽,喜歡她卻礙於對方身份不佳,所以想了這樣一個說法來說服他同意這樁安排。實際上,阿裏克斯曼覺得本沒有這樣的必要,他的一位忠誠的手下能夠獲得美滿的婚姻自然是他需要祝福的,他隻希望這女孩不會辜負他就好。婚禮當晚,當新娘身著高貴而華麗的禮服,梳著光彩照人的扮裝時,他發現其實兩者之間並沒有什麼差別。即便是在普通民眾當中,也不乏長得俏麗的女孩,尤其是在梳妝得到改善,並且臉上還洋溢著美滿和幸福的時候,一個人一樣會像沾雨的花苞一樣分外美麗。他的妻子為這樁婚事感到尤其高興,並且還時不時地提起布洛寧和索尼婭的婚事來,這一點讓阿裏克斯曼沒有辦法不感到頭疼。索性在安妮雅提過這些事之後並沒有繼續追問,否則他這一整夜的美好心情都會泡湯。“多麼美好的一對兒!”安妮雅不斷感慨,她看著兩個人並肩站在婚禮的高台上,主持人在宣讀誓詞,而兩個人手牽手。鮮花和首飾將新娘遮掩起來,絲綢和薄紗將新娘的一部分形體展露在外,她的目光在不斷閃爍,但從那瑩亮的目光中,阿裏克斯曼看不出什麼可能被本能出賣的虛假的證明。她的絲絲視線仿佛都在告訴別人她對這次婚姻給予了全部的希望,她緊緊抓著蒙度的雙手仿佛代表了她無限的真誠。阿裏克斯曼不知道她的父母是誰,他們也並沒有受邀來到此地,總之,這位女孩像是拋棄了任何眷戀似的,跟著蒙度來到這個不同於泥水城的國家當中。而蒙度也在像在座的人不斷用眼神示意,堅毅的眼神中看不到任何後悔的成分。當誓詞宣讀完畢,兩個人所經曆的儀式基本上就結束了,在經過阿裏克斯曼的準許後,他們便被送入到屬於他們的二人世界中。而這裏,留下了通過酒宴享受歡愉的人。圍坐在這裏的多半是與蒙度共同執勤的衛兵,他的朋友,他們盡管在對阿裏克斯曼所處的位置觀望,但糾結於自己的身份卻並不敢過來敬上一杯美酒。仿佛在這個地方,國王與王後成了局外人,他本準備盡快退席,可是安妮雅卻在這個時候打斷了他。“龍嵐斜坡傳來書信說馬瑞米已經死了,而且好像是被人毒死的?”阿裏克斯曼知道這件事,隻是這件事他並沒有告訴她。他猜想也許安妮雅在他將這封書信放在一邊的時候無意讀到的,沒有子女陪伴,安妮雅總是對他的身體過於擔心。阿裏克斯曼倒並沒有感覺自己的身體狀況產生過任何異樣,但他卻並不想談及此事,尤其是在這樣一個喧鬧的環境當中。“陛下。”主持人以及衛兵在儀式結束過後,站到了阿裏克斯曼麵前,這位國王示意主持人可以回去休息了,至於幾個跟隨自己的衛兵,安妮雅則命他們站到了一邊。“是的,馬瑞米在龍嵐斜坡的聲望並不好,我猜想他們此刻正在舉國歡慶,進行著跟我們一樣的儀式呢!”阿裏克斯曼說,然後點了點杯子裏的酒。安妮雅楞了一下,將頭微微低下以讓他平視的目光能夠看得見,“我不關心別的國家好壞或者別的國王的生死,既然馬瑞米已經死了,那麼索尼婭與他的婚約自然就沒了,為什麼還不把她接回來讓我們母女團聚呢?”“在民間有傳說約定的新娘需伴著夫君共入墓穴,同掌生死——”“那麼你還準備把索尼婭送到龍嵐斜坡,去跟一個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的人同生共死?”安妮雅帶著傷悲和一絲絲憤慨說道,“我們都十三年沒有見過麵了,難道你就不憐憫一下我這個做母親的感覺?”阿裏克斯曼顯然被這通數落弄得無顏以對,他看了看正在一邊站崗的衛兵們,“你們先出去,在外麵守著。”幾個士兵齊聲應了一下,便一個個從桌子的間隙中趟了過去。“我並沒有說不讓你們母女見麵,我隻是想時候差不多了,待聲勢再安穩一些,然後再——”安妮雅突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這麼多年我從來沒有求你為我做過什麼,我現在隻要求你為我做這一件事,行行好,讓索尼婭回來陪我過些日子。女王即便喜歡她,但她仍舊不是她的母親,我隻想親眼看看女兒現在是不是一切都好,受沒受什麼委屈……”阿裏克斯曼的夫人帶著苦澀的顫音,很快就將淚水積聚了起來,這讓阿裏克斯曼也覺得心痛。是啊,這麼多年了,他還記得當瑞卡麗娜女王當年將索尼婭帶走的時候,安妮雅說了一句氣憤並且跟她的身份毫不相稱的話,“她想要女兒為什麼不自己生一個?為什麼過來搶走我的孩子?”之後想想,阿裏克斯曼總會無奈的笑起來,可這都是背地裏的,他能明白安妮雅失去女兒的痛苦,尤其是當女王將她設置為探視索尼婭的一個限製人物開始,她的傷悲就越來越明顯了。也許,對於這個世界來說,瑞卡麗娜女王給了土地以風調雨順,給了女孩子們一些改變命運的幻想,給了人們信仰以及對於這些女聖徒尊重的理由,可對阿裏克斯曼而言,她卻仿佛是一個災難般的存在。一切都因她而起,而她又對一切都滿不在乎。許多詳細的事情他並不敢跟安妮雅說起,他隻能說瑞卡麗娜女王將索尼婭視作親生女兒看待,她給了她最神聖的職位,她不需要四處走動,不需要跟一些身體以及言語都同時髒亂的人相處。但這些都是猜測,阿裏克斯曼看到索尼婭心存憂慮,她不快樂,而他卻並不知道究竟是什麼原因。他希望這一切盡早終結,他也希望兩個孩子能夠在他們步入暮年之前,四個人能夠歡聚在一起,共同過一些幸福日子。安妮雅的想法也正是他的想法,他不過是沒有勇氣再去驚動那個令他恐懼了這麼多年的人,一個長著女神模樣的惡魔。安妮雅將胳膊搭在阿裏克斯曼的左手臂上,逐漸搖動起來,“就體諒我這一次好嗎?給聖女城寫去一封書信,說一點恭維的話,派上幾個能幹的士兵。好好求求她……”“也許——”阿裏克斯曼將酒杯放在桌上,“你寫這封信更好。”令阿裏克斯曼有些驚訝的是,安妮雅並沒有對他將責任推出的結果感到有任何不適,當話說完,她就立刻從座椅當中撤出,然後自顧自地從大廳當中走了出去。他仍舊在座椅上琢磨了一會兒,覺得也許,這樣真的可以挽救他們的家庭。他站起身,開始覺得如果由安妮雅來解決他所處的各種問題,就憑她這速度可能會處理的更好。皇家衛兵載著國王與王後從侍衛隊長的府邸中匆匆離去了,守護的衛兵不知道為什麼,仍舊在酒桌上飲酒的則在想或許這個小地方根本容不下像國王這樣位高權重的人。然而無論怎樣,夜色基本上打亂了所有的事物,隻有你足夠接近的時候,才會發現對麵站著的究竟是誰。途中,安妮雅還一直催促馬車車夫將速度加快,而阿裏克斯曼不得不勸說她,讓她至少鬆一口氣,因為即使安妮雅順利寫完書信,他也不會在這夜裏派士兵前往聖女城,因為好多準備並不能在夜間去做。而安妮雅對他所說的多數話都置之不理,她隻當這一件事是唯一值得去做的事。他們進入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