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也許我們真該派一支隊伍前去查看了。”幾日來卡蒂姆已經聽到自己的多個手下對他說出這樣的話了,這話說出來的感覺好像是他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似的。當然,他當然知道唯有親自調查才能得到答案,但是,上一隻探險隊伍已經損失在了迷霧中,他們有何能力規避這種結果呢?卡蒂姆知道自己總是被視作膽小幼稚一類的國王,尤其是阿裏克斯曼對他的壓製,這讓他總有些懷恨在心。但他知道自己並非是那種會借用任何惡毒手段去懲罰他的人,他有屬於自己的原則。他知道唯有慎重處理這件事才能夠從某個角度上贏得別人的尊重,而不是像這些人一樣盲目行事。他用手撫摸著下巴上生著的堅硬的胡茬,由於這個地方的濕氣太重,胡茬變得比以前要柔軟得多。隆隆的響聲依舊從迷霧當中傳來,這聲音像滾石、像雪崩,人們一邊猜測各種可能,一邊自己嚇唬自己。卡蒂姆本來並不打算將他們這些愚蠢的思想納入思考範圍,但這些天,他實在也聽夠了這種聲音,而自那隻遠行隊失蹤之前,這聲音還是不存在的。卡蒂姆想象不到有任何情況可以將這兩者聯係到一起,這不會是那幾個人製造的聲音,更不會是某些人傳說的那樣——他們死去的冤魂在迷霧當中釋放悲愴的咆哮聲。他們也是去查探,卡蒂姆不傻,他們為探尋真相貢獻了自己,他們本該受到頌揚。不論別人如何說,卡蒂姆公開宣稱他們功不可沒,是最勇敢的戰士,也是他留在這裏的英雄。說完這一席話之後,便有些受不了仍舊徘徊於這個地方做瞎猜疑的群眾了,他派兵將他們疏散,進入到南部王國更深入的地方,直到他們聽不到這些惱人的聲音位置。——這裏隻剩下他跟一大隊士兵了,他已經確定自己身邊的參謀出不了什麼建設性意見,最多,他們提出:將這件事通知阿裏克斯曼國王和迪拉德國王。哼……兩個他最恨的人,他們可真會找讓他生氣的話說。“我們當然會派人去查看。”卡蒂姆沉穩地說了一句,他仍舊對著那張看了幾天的地圖,做出愁眉不展的樣子,“前提是我們確保我們不會跟上一支先遣隊一樣消失在迷霧當中。”“他們中留下來的人說他們臨走時好像是拿走了一塊可以指示方向的石頭,我也是最近兩天才從他們的嘴裏問出來的,即便他們說出來的時候,還好像覺得這不是問題的重點。”他的一個將士說。“他們都被嚇得夠嗆,若不是我們來的及時,他們恐怕早已經離開這裏了。”另一個人說,然後略帶反駁的意思繼續陳述道,“所以我們從他們嘴裏掌握的東西,未必是真實的東西,不管他們是真的變得瘋瘋癲癲的,還是借著瘋癲的表現祈求我們將他們放走,我們都不能把結果押在他們身上。”“這群軟弱的家夥,膽量還不如種地的!”卡蒂姆抱怨了一聲,“若不是考慮他們還有用處,我就直接以喪失了士兵的職責和鬥誌宰了他們!”幾個人紛紛看向他們的國王,卡蒂姆環視了一圈,他們便又將頭垂下,靜靜地看著地圖。“還有什麼別的消息嗎?”“關於那支隊伍的消息就這麼多了,還有的也就是他們離開時帶了一捆繩子,據說是害怕迷路,所以打算將所有人捆在一起。”卡蒂姆哼了一聲,盡是些不重要的東西。“方向並不是問題。”卡蒂姆說,“說他們因為迷路未歸的人應該好好清洗一下你們的腦子了,且不說那個方向石是否存在,是不是管用的,光是尋著這聲音走就不會錯。他們的死肯定有別的原因。”幾個人麵麵相覷,卡蒂姆從他們臉上能夠看出一絲質疑的樣子,但他們始終沒有說什麼。“野獸攻擊、意外跌落或者是因饑餓而死……”卡蒂姆繼續說道,“如果我們能避免這幾樣問題,我們或許就會擺脫跟他們相同的命運。”“國王陛下說的是。”幾個人相繼認同道。“索林,去準備兩輛馬車,帶上充足的糧草,我要親自帶人深入迷霧當中。”卡蒂姆說,他看著地圖上那塊被迷霧遮蓋的地方,已經被這張地圖的製作者畫上了一條圓滑的分割線,分明是將那塊消失在迷霧當中的境地劃為世界邊緣。“陛下——這太危險了,您——”“我怎麼了?若有需要為國家戰鬥的事情,國王勢必要首當其衝。”卡蒂姆說著,表麵上的平靜並無法壓抑住他內心強烈的跳動,他也無法保證自己這一次能夠平安歸來,而隻是站在這裏,是讓他也開始嘲笑自己的理由。幾個人不再有任何反對意見,他們相繼告辭,離開了他的營帳。隻剩下一個人,他不是將士,也不是他的首相,但他的確能夠在某些方麵說一些跟這些士兵不同的話,比如:“若您一去不回,這個國家該怎麼辦?”“我的孩子——”“盡管學士鑒定他可能是個男孩,但並沒有人能夠肯定這一點。”卡蒂姆咬咬牙,“若非這樣,就把我的國家給我那個哥哥吧,尼爾厄斯特死了,倫薩特和他的兒子也死了,洛裏斯很早之前就棄城逃跑了。這個世界已經為他留下了許多空閑的土地,我想多我這一個應該不是什麼問題吧?”拉索裏麵穿著灰白色的布衣和褲子,外麵又套了一層灰黑色的外衣。這個人不老不小,短發間卻在很早之前便冒出了銀絲,粗糙的皮膚上長了一些如砂礫般的疙瘩,整張臉都被皺紋填滿。因為這樣,很少有人會在瞥他一眼之後再去認真地觀察他。“我想這個國家可能並不會輕易接受這種結果,國王陛下,我並非有意阻攔您上路逞英雄,但您最好還是將國家的事情安排好,這樣才不失為開明的國主。”“逞英雄?”卡蒂姆平心靜氣將他的話聽完,這個人說話從來都口無遮攔,盛氣淩人的樣子甚至勝過比他更高的首相。他也不知為何,自己卻偏偏喜歡這樣的人,隻要他不在人前直接褻瀆他,說一些實話還是可以忍受的。隻是,對於現在的卡蒂姆來說,卻仿佛有一種不可卸除的煩躁之心,他不再想保持往日的平靜。迷霧不光壓抑著這裏的天色,還最大程度地壓抑了他的心情。每一天他都試圖用酒來尋找一點刺激,結果卻讓整個意識變得更加模糊,對待事情也更為武斷了。“正如我說的,我其實並不關心那些人怎麼想,如果他們想要更開明的君主,我此舉顯然給了他們一個機會。他們應該高興才對。”“阿裏克斯曼國王可不會做出這種事,既然為王,就得為任何結果承擔責任。”拉索說道,卡蒂姆扭頭看了看營帳外麵,士兵們好像已經開始為在為他的吩咐做起了準備,一些步履聲混雜著那依舊不停的來自遠天的鳴叫一同傳入他的耳朵,即便如此,他還是很清楚的聽到了“阿裏克斯曼”這個名字。“不要再跟我提起這個人!”卡蒂姆低吼了一句,雙手扶著桌子,用怒目瞪視著他。隻見拉索好像也心懷怨恨似的,他將頭壓低,用死一般的眼光盯著卡蒂姆,“即使我不提,您一樣忘不了他。”卡蒂姆不想再和他爭辯,他憤怒地拍了一下桌子,幾步踏出營帳之外。初到此地時,卡蒂姆隻帶了五十個人,他原本並沒有長期留住在這裏的打算,事實上,他對來這裏的事情都有所懷疑。他之所以會親身前來,是因為總待在一個地方呆膩了,遠行從來都是一個很好的選項,但他又不想去涉足其它國家。顯然,這裏作為一個神秘的人跡罕至的地方,從某個方麵滿足了卡蒂姆對於新鮮地點,新鮮事物的好奇。然而,在經曆一段時間後,他不得不認清人們傳說出去的傳聞並不虛假,這種聲音的確對一個人有著極其特別的影響。這些聲音毫無節奏,聲音說不上多吵,但隆隆的聲音在空氣中回蕩,似乎有一種被囚禁於迷霧當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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