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麗莎離開了，索尼婭囑咐兩個士兵守在酒館門口，隻允許將泰麗莎找到的女孩子們放進來。她一個人享受了一段時間的安靜，成敗似乎就在於此了。剛剛一直在忙著說話也沒怎麼吃東西，於是，索尼婭趁著沒人便狼吞虎咽起來。她想盡快吃完然後把飯菜收起來，至少?不該給她們提供誤會的可能。很快，第一個女孩便從外麵帶著奇異的神色進來了，她用閃爍的眼睛觀察了這個房間一周，在發現索尼婭之後她恍然大悟似的，上前施了一禮，“公主殿下。”她說著。索尼婭發現自己並不認識她，整個聖女團人數在好幾百人，而且，每一年幾乎都會有新人的加入，用以填補一些成了年的女孩子離開的空缺。這個女孩看起來還很年輕，大概十六歲左右。她身著一身樸素衣服，大概早上剛剛為家人準備了早餐，所以身上有一股煙氣。“請先坐下，我們再等等其他人。”女孩找個椅子坐下來，或許因為無話可說，所以將目光撒向這間房間的各個角落，猶如初來此地一樣。索尼婭卻不一樣，她大膽地盯著對方，當兩個人的目光交接之後，都釋放出一抹羞澀的微笑。“你的家就在聖女城對嗎？”“是的。”她回答。“——家人還好嗎？”“哦，他們很好。”她說，“感謝公主的掛念。”索尼婭手指相交，不停揉搓著，她向來就不喜歡這種寒暄。更何況，現在的情況還不是什麼寒暄的時候，她閉上眼睛，在熱火下，她的眼睛突然幹澀起來。“公主您……我聽說我們在離開後您還住在聖殿中是嗎？”“是的。”索尼婭點點頭。“做些……什麼呢？”“這個，不太好解釋。”索尼婭說，“其實多半時間都無事可做——”正在這個時候，一陣腳步聲傳了進來，這個女孩瞪圓眼睛看向門口，一個主婦模樣的女人走了進來，看起來怎麼也有二十多歲了。“瑪薩，你也來啦！”這個女人第一眼便看到了這個女孩，看來她們認識。這樣想也沒錯的，泰麗莎就近尋找，然後把集合的消息通知了她們。所以，現在來基本離這裏沒有多遠。“公主殿下。”她順嘴說了一句，“您今天找我們來是不是有什麼事情呢？”“嗯，是有事情……”大概是因為比索尼婭大的緣故，她聽上去每一句話都氣衝衝的，也有可能被家務事煩惱吧？在聖女團還沒解散前這個人就完全解放了，盡管當初不論她們年齡多大，在聖女團存在多少時間，都得聽索尼婭的吩咐。“是的。”她隻對其做了一個十分簡單的回答。這個女人楞了一下，“也許您不知道……我這一早費了好大勁才抽出空來。我的丈夫——他以為我在為自己的偷懶開脫，而您知道我其實絕非那樣的人！如果您真的有事情的話，我希望您能現在就把事情告訴我，雖然我本人已經離開了，但我的心還是為女王服務的。可您必須得明白——我真的太忙啦！”“親愛的姐姐！”女人的眼睛張大了，索尼婭則盡量保持著自己的風度。“我很感謝你能在這個時候仍舊對女王忠誠，但我想您的丈夫肯定會理解您將要為我做的事，因為這件事與整個世界息息相關。但我不會現在就去說，我還要等更多的姐妹。如果在您的心裏認為您的家庭瑣事勝過這些事情的話，我想您或許根本幫不上我的忙。那樣您直接回去也可，畢竟從哪個角度上來說，我都沒有質疑您的權力。”雖然索尼婭盡可能讓每句話都顯得禮貌，但這個人還是聽出了這話裏的一些鋒芒。但她坐下了，盡管可能是為女王的威懾力而坐的。泰麗莎很厲害，在還不到半天的時間裏便聚集了滿屋子的人數。姐妹們有的坐在屋子裏空餘的椅子上，有的則倚靠在一邊；有的在靜神思考些什麼，有的則在與曾經的朋友客套，好像在聖女團解散後，她們之間的聯係也不再密切了。不過，自人開始多了起來，索尼婭便幾乎不用怎麼說話了，她仿佛被孤立起來似的，盡管房間顯現出一副擁擠狀況，但姐妹們並不願靠近她。地位成為了她們之間的隔閡，當沒有一個人接近索尼婭的時候，她們總是站在一起的。這樣或許是一件好事，索尼婭覺得，這讓所有人對她的了解都隻局限於認為她是一個有著相當權位的、說一不二的領導者，而不是一個可能為了私欲撒謊的騙子。不管怎樣，這種看法對索尼婭將要說的事情很有幫助。當泰麗莎將最後的一個人帶進屋子之後，索尼婭欣慰地點點頭，她向泰麗莎用眼神表達了一下敬意，然後站起身來，也許是因為覺得自己站的太矮，她拉過了一把椅子，並小心地邁到椅子上麵。她的體重並不大，椅子卻還有一些晃動。屋子裏始終彌漫著一股平靜的“騷動”，索尼婭清了清嗓子，讓這些人從心底安靜下來。“姐妹們！請安靜一下，我有話要說！”索尼婭喊道，待她發現所有人都不說話了之後，便繼續開口說，“我很抱歉打擾了大家寧靜的生活，我可以先向大家致以歉意。一直以來，我知道各位對女王的忠誠勝過一切，因此，在這個特別的時刻，我知道唯有你們才是我的救星……唯有你們才能幫助我！”眾人當中泛起一陣探討的波浪，索尼婭並沒有等待這股波浪消除便又說道，“我們正處在危難之中，這並不是危言聳聽，我們現在已經被真實存在的敵人盯上了！”她不知道自己為何要這樣解釋，也許，是為了避那一次之嫌？“我的父王確認已經收到了南部王國的信息，而當時我也親眼目睹了。南部王國的卡蒂姆國王本是我父王的同胞弟弟，而他向來都是個十分孤立的人，若不是有重大事情，他絕不會輕易向我父親開口……他的親信侍衛昨天帶著卡蒂姆國王的口信來向我父親求援，而實際上他很清楚，在他到來之時，南部王國恐怕早已瀕臨毀滅……”索尼婭的情緒變得壓抑了一些，“我們過去麵臨過一些往事，我還記得當利切希爾的士兵沒日沒夜地從聖城中巡邏，以確保一切安全。這種狀態給大家的生活蒙上了一層陰影，那不和諧的光景多時都沒有從人們的心中釋放掉。可是在我心裏知道，人心惶惶還算不上真正的困擾，在那之後，我們至少安全地活了下來——”她看了看大家，心想或許此時她們會提出質疑，可事實上並沒有，她們曾經學過的東西雖然不能止住她們臉上驚異的情緒，但至少讓她們用安靜、專注的內心去聽索尼婭說完，在這個時候，她越來越覺得自己這樣的決定是對的。“我不求理解，我也絕非為自己的父親開脫，即使我知道他本人承受了不少的誤解，而在我心裏他又一直是任勞任怨的。此時此刻，我隻是想借此強調我們現在所麵臨的問題，這不是一種讓人提起憂患假說，敵人是真實存在的，而且他們的出現還是以我們難以預料的方式……”一些人開始交頭接耳，索尼婭則陷入了短暫的沉思。“公主，您既然這麼說，女王一定知道這件事，那她為何不幫助大家來擊退敵人呢？”索尼婭用目光看了看這聲音的來源，可當她看過去的時候，這個人已經閉了嘴，所有人也都將目光聚焦到索尼婭的身上，顯然，這也是所有人的困惑。她悲哀地笑了笑，“擊退？姐妹們，你們並不知道我們所要麵臨的敵人是何等的存在，同樣的，我也不太清楚。目前為止，隻有那一個士兵親臨過戰場——”眾人當中頓時爆發出一股圍繞這場戰爭是不是真實存在的討論，其中不乏有認為那個人可能是瘋子的說法。索尼婭頓時又灰了心。“你們不相信他的說法！我也不信！可我沒有能力去親自證實這件事，這也就是為何我要找你們幫忙的最終原因。我們大家過去生活在一起，在努力學習的過程中，享受著來自這個世界的關護，若非如此，我想我們肯定是沒有心思去學那些並不能夠解決實際問題的東西。我過去曾經質疑過這一點，認為我們所學的這些東西其意義不過在於籠絡人心。我向大家承認，這是我並不忠於女王的地方，為此我困惑了很久很久。我總覺得，與其將女王的教義傳播到眾人之間，還不如在他們中間傳授一些更有實際意義的知識。可現在我發覺我錯了，我們在這個世界是弱小的，就如同我們所知道的那樣。”“我覺得你們大家在到來的途中有可能已經注意到了，南天的黑暗塗抹了一片，而這股黑暗又在不斷的擴散，而它們最終的目的便是這裏。”索尼婭覺得這裏有必要解釋一下，“姐妹們都見過天上的烏雲——這真是一個奇怪而幼稚的問法。知道烏雲的到來將會給人們帶來風雨，人們會感到舒爽，接著便是一場滋潤大地的雨水的降臨。可聖女城自入秋之後便沒有下過雨，而若你們仔細觀察的話，那灰暗之下，更像是揚沙與迷霧的聚合體，它不是落雨的雲彩，在它的下麵，是一個個生性殘暴、對生命沒有絲毫憐憫的惡魔……”姐妹們紛紛抽了一口氣，她們瞪著眼睛嘀咕起來，索尼婭的眼前是晃動的多彩衣衫，模模糊糊的視野好像在逐漸加深索尼婭的疲憊。“自那一次之後，我的父王對危機這種事顯得謹慎得多。好像危機之後總是伴隨著他的失信，他曾經因為過度緊張而被人視作瘋子。無疑，適當的監視手段影響了商人的聲音，也影響了大家的生活。讓大家再次相信他是困難的，但即便如此，他也在盡力為這個事情付出，哪怕是再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