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乎,她拋棄思想,將精力全部集中於讓自己在這塊難以落腳的地方找到平衡,她的裙底已經變得濕漉漉的,鞋子上也粘了許多黏糊糊的好像摻雜了泥土和石塊樣的東西,黑暗中她無法分辨這些東西確切是些什麼。實際她也不想知道,仿佛要解開未知就等於讓她心生忌憚一樣,此時的她更願意繼續向前闖。斜麵逐漸鋪平,地麵上似乎出現了一個很明顯的過渡地帶,這裏的泥水積聚更多,偶爾她的腳會深陷進去,淤泥沒過腳踝,尖銳的石塊將她的皮膚割傷,帶來絲絲猶如存在又好像不存在的痛感。前麵出現一道更深的影子,看樣子似乎是一麵牆壁,她臨近了一些,摸索到的一麵是毛茸茸的感覺十分惡心的東西,其餘地方又顯得凹凸不平,十分堅硬。這裏的濕氣更加濃重,原本就已經打濕了索尼婭的麵目的水現在開始逐漸在她的臉上流淌,滑至她的下巴。猶如悶在密密的細雨中間,這黑暗和濕潮漸漸冷卻了呼吸。她圍著這牆壁打著轉,走了一會兒之後,她設想這裏或許就是這座塔的塔底,可是大門又在哪呢?她徑自轉了一圈,不光沒有發現有任何光亮,甚至連一絲外來的風都感覺不到。不,不會的。索尼婭無法想象自己就這樣被封閉在了這裏,即便她還不會那麼輕易的死去,但這種感覺要比她先前的處境要嚴重得多。而她甚至已經喪失了再回到原點的決心了。她站在原地,猛烈地呼吸著,黑暗不斷壓抑著她,這令她的身體感到眩暈,盡管瑞卡麗娜賜予她的力量能夠幫助她將許多身體上所不能忍受的痛苦一一排除,卻仍舊無法帶著她逃離這個處境。她還是那麼普通,身體沒有一點力氣,連頭腦也沒有變的聰明。也就是在索尼婭失望之時,她偶然掃過了一個僅僅與其它地方有那麼一丁點區別的地方,起初她以為這是她的錯覺,可當她定睛仔細看去的時候,發現那微弱的灰色光彩好像並沒有移動,在那縫隙與她的眼睛中間,一團團迷霧將其遮擋。幸運的是迷霧的形態並不是不變的,也正是由於這一點,索尼婭才發現了這個地方與其它地方的不同。她向那個方向邁著步伐,即便是一個小孔,似乎也突然令她沒有緣由地竊喜。當她與這個散發著生命之光的地方逐漸拉近距離,索尼婭看得更明確了。出口是真實存在的!索尼婭心情整個都愉悅起來,說不出的感想頓時沸騰著,她的心仿佛突然成為了一片滌蕩在水池中的落葉。索尼婭從這縫隙中伸進了手指,外麵的光輝也不甚明亮,似乎也是由於這團霧氣的關係。雖說牆體看起來很厚,但將其堆砌起來的卻仍舊隻是這些濕軟的淤泥和一些構不成氣候的鬆散石塊,很快,索尼婭從中找到了一個突破口,在泥土的黏著之下,她用力一推,很多好像被黏著多年,被壓得很實的土塊一下子土崩瓦解,她聽到了石塊掉落下去的聲音,而眼前的明亮也突然間滲透進來,逼得索尼婭慌忙閉上了眼睛。待索尼婭漸漸將眼睛打開,慢慢適應這本來不算刺眼的光亮時,另一股絕望的氣息緊接著侵襲了過來。眼前是——深淵橫亙在她的頭頂,遮天蔽日,猶如站在一片斷裂的山崖底端。各種或深或淺的溝壑在迷霧當中露出本色,由天際一直往下,直至塔底。索尼婭想起拉赫曼曾經草草介紹過這裏的情況,這座塔被整整一條裂穀掏出來的泥土積壓了不知多少年,如今,凝寒之塔在地麵上顯形,然而被掏空的這塊廢土還在。索尼婭看了看腳下,她所站的地方不過是處於整座塔懸於空中的一處小平台,整個塔身透著午夜般通體的黑色,由於挖掘之人並沒有什麼耐性將整座塔清洗一遍,上麵仍舊殘留著各種不屬於塔體的東西,似乎也正是因為這些東西從而堵塞了許多這座塔通往外界的途徑。出口在向外團團吐出霧氣,天上仍舊霧蒙蒙的,看不到太陽,也看不到藍天白雲。索尼婭回頭留戀般地看了看自己走出來的地方,突然覺得有些心灰意冷,她最後回想了一次貝拉德的模樣,便閉上眼睛,縱深跳入連接著塔底的深坑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