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卷積的層雲逐漸下降,如同形態各異的鬼怪密密麻麻地從天而降,看起來恐怖萬分。萊妮蒙度與守門人站在一起,傾聽著那恍惚天崩地裂的聲音逐漸向這邊傳遞過來,而視線卻被巨木之心龐大的身軀遮擋,心裏就不由得焦躁起來。“那邊似乎開戰了,我們趕快過去吧!”萊妮並非對此感到迫不及待,相反,她甚至於連聽到這些強烈的聲音都會感到害怕。她看向這四周,似乎隻有他們和守門人依舊守著這扇小門,至於其餘的部隊,都早早地向著環繞巨木之心的後半場奔去了。“打仗的事情不急於一時。”守門人說,“它們縱有再大的本事,也無法擊破這盤古老的根係。最終,它們一定會到這裏來,你們就陪我一塊把它守好吧!”它眯著眼睛,萊妮看了看,似乎覺得這家夥有不想向他們滲透自己想法的意圖,事情果真像它所說的那樣嗎?也許是這樣,但眼看著黑雲就要壓了下來,萊妮實在無法忍受在這裏等待結果。蒙度看了看她,雖然沒說什麼,但目光中也表明了自己想要戰鬥的意圖。他們早就已經將劍從劍鞘中抽出來了,而且他們也希望盡快驗證貝拉德將他們的劍重鑄之後,遇到死靈之後究竟會有多大的威力。“那你就守在這裏好了,我們要去戰鬥。”萊妮說,然後朝著蒙度點點頭,他們看見守門人的眼睛突然張開,然後向他們吐出一句話:“若你們閑不住的話,可以去上麵看一看真實的戰爭怎麼樣,但是你們絕不可以離開!”萊妮本想再跟他爭辯一會兒,但她看見守門人生了氣的樣子,也是夠可怕的。它鎮定地站了起來,將那把像縫衣針一樣纖長筆直的樹幹當做武器。它向他們伸出手來,“站上來,我送你們上去。”蒙度和萊妮相互把持著對方,站在他粗糙的手上,依賴著守門人的高度,他們來到了中間的一處可以落腳的地方。他們跳了上去,隻要再走一會兒就可以到達最頂端的地方。他們回望了一眼守門人的模樣,萊妮頓時感覺對方不過是一個比較任性的孩子而已,那股憂傷的眼神,正是留戀的寫照。他們沿著巨木的根須向上走了一會兒,看見在這邊邊緣,已經沒有了戰士的蹤跡,戰鬥的聲音依舊是從對麵傳出的。而在這裏,視野仍舊會受到極大的限製。蒙度接著一條從樹根上衝出的藤蔓,直接攀了上去,而這節省了他們尋找平緩道路的時間。當他上去後,屈下身,將萊妮也拉了上去。“你覺得他們會不會是在這山上戰鬥?”萊妮借著蒙度的把持問道。“有可能。”蒙度說,“但守門人說它們最終的目的地是這個小門……誰知道呢?我並非操縱它們的人,怎麼知道它們會不會狗急跳牆呢?”“你好像很煩躁的樣子。”萊妮問道,她看到蒙度額頭上滲出幾滴光亮的汗水,這讓她在一段時間中竟然忽略了自己心裏的忐忑。“我承認。”蒙度說,“你可以感覺一下,地都在動搖了。如果這樣的分量踩在我們身上的話,最後一定連麵目都分辨不了。”“就這一點來說——”萊妮跟蒙度繼續向山上攀爬,“我可要比你勇敢的多!”“無所顧慮並不代表勇敢。”蒙度回頭告訴她,“戰爭中誰都會害怕遇到比自己厲害的敵人,害怕的是聰明人,隻有傻的什麼都不想的才——”“那好吧,我就是這個傻的什麼都不怕的人。”萊妮說,玩笑過後,她感覺到身體冷颼颼的。不知多長的時間過後,萊妮他們到達了山頂,一眼望去,這座平坦的大木盤依舊像往常一樣。隻是天空的愁雲逐漸降低,完全丟失了曾經天高雲淡的感覺。再仔細看,蒙度看到了在這大圓盤的一側,有一座比這巨木之心要高上許多的黑漆漆的東西。原本他以為自己產生了錯覺,以為那是突然出現的一座大山,可是後來他發現,這個東西會動,而那動作正像是與周圍的敵人周旋一樣,不停揮砍,而在它形狀不清的武器的揮動下,不時會有一些別的東西被打到天上。“天呐!”還沒有等蒙度進行分析,萊妮就驚叫起來,顯然她也看到了那個碩大無朋的家夥,“你看那後麵——還有更多呢……”萊妮的話語裏充滿了絕望的味道,而蒙度因為看這一個家夥太過專注,並沒有注意到它後麵那些也隱匿在霧裏麵的身形。不過,在萊妮的指示之下,他很快辨認出那一塊快漂浮的黑點,就是跟它一樣的怪物。“看來就是因為這些家夥的存在,這裏的土地才會被驚動了。”蒙度說,“敵人真的比我們想象的要可怕得多,甚至連一點妄想的機會都沒有給我們留。”萊妮用力地攥了一下手,在蒙度驚叫了一聲之後,她才發現原來自己右手並沒有拿著劍,而是在剛剛將劍交由左手保管。“也許我們真的一點都派不上用場……”萊妮突然間心力憔悴,這境況甚至蓋過了平生所有的絕望。蒙度看了看她,“也不一定。”他說,不知從哪來的勇氣,蒙度不想在這樣等待下去了。這並不是因為知道自己早晚都是死,而突然爆發出來的莽撞的行為。他心裏隻有一種簡單的念頭,就是至少不能被這種困境壓倒。他緊緊抓著萊妮的手,兩個人將劍收回去,然後開始從根須形成的山嶺上狂奔起來。萊妮一邊喘著粗氣,一邊斷斷續續地說,“不知道——守門人在知道我們——偷偷離開之後,會是——什麼反應?”蒙度沒有回答,隻用簡單的一個眼神作為回複,萊妮從這眼神中看出的結果是拒絕回答這種問題。他們飛越了一條條根須,躲過了可能會導致他們將腳陷入進去的縫隙,那黑漆漆的巨像在不斷地將輪廓顯現出來,這個五官不全的家夥,看起來就如橫躺在山坡上的連成片的巨石一樣,隻不過長出了兩條畸形的腿,還有兩隻不對稱的胳膊。它的一隻胳膊稍長,並且有著很長的一條石筍作為武器,另一隻胳膊過短,那尖端看起來就像一個扁平的鏟子。當一個生物被那石筍武器擊飛出來,正好向著蒙度他們的方向飛過來時,他們因為行動果斷而避開了。那是一隻野獸,因為頭被石筍擊中而碎了一半,另外一半就著缺口在向外淌血。他們停了下來,萊妮忍不住看了這頭野獸一眼,“你看看它——我們曾經還想吃了它呢……我真為我的想法慚愧。”“我們該一起並肩戰鬥。”蒙度說,“從勇氣上也不該輸給它。”萊妮又看了它一眼,那野獸的嘴微微張著,細小而潔白的的牙齒被染了色,這一股形如野獸的抗爭的勇氣感染了她,讓她難以置信地渾身都充滿了力氣。“你說得對!”她對蒙度說,“我們快走吧!”巨木之心總體上是封閉的,但在某些地方,盤曲的樹根出了縫隙,蒙度決定依賴那些低緩的樹根直接下去。他們不該直接暴露到敵人麵前,與此同時,倘若他們從上麵一直走到了頭,最終也會喪失了下到地麵的辦法。所以,在找到一處看似可以走下去的樹根之後,他們便借著這條緩緩的坡道向下走去。而在這上麵,則有一些騰空而起的樹根作為掩蓋。恍惚中,蒙度感覺到這些樹根也在動,這讓他短暫地停了下來。再確認這可能是自己因為跑動或者大地本身的震顫而導致的原因之後,他們又開始向下跑,直到他們看到一片混亂的撕咬爭鬥發生在眼前時,他們才很快地拔出劍,迅速加入到戰鬥當中。一些戰鬥著的生物們——至少是有眼睛的生物們——在見到萊妮他們加入戰鬥之後,有意地向他們看了一眼,蒙度在回視的同時,發覺這眼神看起來是如此熟悉。在他將一個磐石小怪攔腰截斷,並踩在腳底之後,他才想到原來這裏的一切都在貝拉德的掌控之中。野獸在躍動,在撲咬,而巨樹在不停地用尖銳的樹枝、毛刺、巨藤或者樹瘤做成的錘子清掃著地麵。一些大概看起來本身就很脆弱的怪物經受不住這樣的壓力,不管是被擊飛了的,踩碎了的,都無法撼動這些古樹所產生的憤怒。可是,蒙度最終也發現了,倘若僅僅是用某些東西將這些怪物打亂或擊飛,是不能完全將它們殺死的。它們的形狀雖然有了改變,可在行動上依舊是一些活體。甚至於有一些被巨樹踩在腳底的怪物,伸展出一些泥土觸須,最後抓著巨樹的腳不放了。蒙度看了看自己斬破的怪物,已經僵硬地化為了一團普通而不會產生變化的石頭。至於萊妮,則也在用自己平常揮舞短劍的方式攻擊著另外的一隻怪物。那古樹將自己宛如頭顱一樣的延伸出來的樹木疙瘩轉向蒙度,蒙度以為它會開口說些什麼,可是它並沒有,而是,十分迅速地在原來的一個巴掌上突然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