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尼婭是如此壓抑,她感到自己的內心裏和著從未有過的幹擾,一瞬間,所有等待中的擔憂一並向她侵襲過來。而最主要的卻是,她能做的隻是在這裏默默等待。拉赫曼對她說:看來大戰已經開始,他已經耐不住性子去查看情況了,畢竟在這一天,世界上的很多東西都會因此改變。索尼婭很清楚這話是什麼意思,可她的心中的忐忑讓她仍舊將這句話完整地記了下來,利用自己的時間反複琢磨著這裏麵究竟有什麼其他的含義。當然,這個無名之人之所以會迫不及待,是因為他將自己的未來壓在了貝拉德身上。所以以正常眼光來看,索尼婭很確信他會在必要的時候助貝拉德一臂之力。就算他對這件事表現的很拒絕,而拉赫曼也說他們什麼忙都幫不上。但他還是去了,就代表著整件事可能會發生難以預見的轉機。不管怎麼說,這對索尼婭來說可算是一件好事。從另一個角度來看,他之所以選擇出動,還有可能是因為他覺得貝拉德的力量不足以擊潰死靈王。如果說他對貝拉德很有信心的話,直接等待反而更省事。據拉赫曼說,他可以利用傳送門直接傳送到離巨木之心很近的地方,那塊地方因為沒有生命存在,所以被賦予了這種傳送的條件。可是拉赫曼沒有說那個地方究竟離最終的目的地有多遠,萬一他到那裏的時候大戰早就結束了呢?戰鬥應該不會有持續幾天甚至一個月的時候吧?如果這樣想的話,索尼婭就開始糾結了。這些憑空的想象毫無意義,索尼婭說服自己,她隻是在借用這些想象來打發掉一些時間而已。至於其餘的時間,她都在很用心地去祈禱,雖然不知道自己在向誰祈禱,也不知道自己祈禱的究竟是怎樣的一種結果——她隻希望貝拉德在戰鬥的時候能感覺到自己在陪伴著他、支持著他、呼喚著他。這難道不是愛情最偉大的地方嗎?也許這中情感便是信仰的起點,彼此相愛的兩個人不論相隔多遠,雖然不能聽見對方的聲音,卻可以依賴一種信任,來感受超出一個人力量……不!索尼婭暗暗唾棄自己所說的話,她認為他們都不是普通人,所以隻要她專心祈禱,貝拉德就一定會聽到。而她也不該有那些疑問,她對貝拉德的不該隻是淡淡的、癡迷的信任而已,貝拉德的身上有著不同於別人的東西,他那種認真、嚴肅、不錯過一絲一縷破綻的精細勁兒,不能隻得到客套的稱讚,更應該被人寄予更多的希望才對。每當想到這裏,索尼婭才會漸漸將自己的思念和祝禱停歇下來。她也莫名其妙地被注入了一種希望似的東西,不帶懷疑,甚至想象自己應該直接像已經成了婚姻的夫妻一樣相信自己的丈夫。那種相信,應該從來都不會帶有質疑,也不會被任何其它因素幹擾。沒錯,就是這樣,滿心期待貝拉德的歸來……通過這些時間的思考,索尼婭漸漸地擺脫了自己原本總習慣於用急躁和任性解決問題的方式,她漸漸將內心沉澱下來,排斥著周圍肮髒的環境,讓自己仍舊活得宛如一朵剛出水的荷花。實際上,貝拉德一直以來就是如此,在他知道自己的身上莫名其妙地壓了許多東西的時候,他並沒有去排斥這些東西,也沒有抱怨,更沒有指責這個世道的不公。他以一種樂於承擔一切問題及後果的心態去將自己打造的十分完美,而這一點正好讓索尼婭感到心儀。而她又不甘心落在他的後麵。失落總是有的,這對每個人來說都很正常,辨別一個人是否有能力承擔這些問題,並不是說他的天性能夠毫無痕跡地抵抗這些負麵影響,而是他在看到這些負麵影響的同時,仍舊能讓自己心靜如水。索尼婭知道這才是最主要的,過於強求結果,對悲痛的過程產生太多傷痕,說到底都是一個人的能力不足罷了。索尼婭在得到這些答案的同時,也一樣適應了自己對於想事情的偏見。她不再認為自己的等待是一種墮落舉動,也不覺得自己硬生生逃出去會讓別人高看自己幾分。那些都是人們長久以來歸結出來的一種結論,他們認為付出總是均衡的才是最值得被珍惜的,他們也認為如果愛的深切,就應該毫無顧忌地為對方奉獻自己。對這種道理,索尼婭一直難以苟同,如今,她又找到了更多的解釋。她愛戴貝拉德,並不奢求他會為自己奉獻多少;她愛貝拉德,但也絕不會盲目行事。如果有誰願意說她是無情無義、始亂終棄的女人的話,她會很樂意聽,因為這不是她最在乎的臭名。她最擔心的是自己的愛人假借愛的名號,卻對自己做出一些不恭之事,然而這一點貝拉德是無論如何都做不出來的。所以,索尼婭現在已經沒有任何可以擔心的東西了。相對於一個承載著比自己能力更大的人來說,索尼婭還是覺得自己有關心關心這世界弱者的必要。從拉赫曼口中得知,她的母後跟蒙度留下來的妻子糅合到了一起,索尼婭之前從未見過這個女人,據說她的身份卑微,卻有著天生的一顆好腦子。不然蒙度是不會輕而易舉地就被對方控製了。因此,索尼婭對這個女人一度產生了興趣,她在泥水城的所作所為,事出詳細與否索尼婭都很清楚。對於女人來說,索尼婭似乎感覺到自己有更多的能力能夠打透她們的內心,這讓她不僅僅能看見這些女人在做什麼、心中想什麼,有怎樣的經曆和打算也一樣逃不過索尼婭的審視。不管怎麼說,索尼婭借助自己的無形的視野,似乎逐漸看到了她身上產生的與瑞卡麗娜女王的共同點。也許這就是她留給自己的東西,借助女人的視野和心扉去用精神統治這個世界。而值得慶幸的是,那裏除了少部分的城市之外,多數權力都已經交付於女人手中了。芬蒂是一個很有故事的人,她將自己的卑微看得恰到好處,而且善用女人的天賦。當她看到芬蒂將一個年輕俊朗的將士找到自己房間時,索尼婭還深深地為她捏了把汗。雖然對這個女人來說,蒙度的出走多半已經成了渺茫,她完全有權利選擇另外的一個人來照顧自己。但事到盡頭,芬蒂還是將自己的全部生命都給了將自己從那個髒亂的小窩裏解救出來的男人身上。巧借美貌並不是錯,在這世界上也恰好有一部分人是不為獲得這個女人而戰鬥的男人。也許這是女人的更深一層的魅力,索尼婭對此有些感悟,卻也充斥著訝異,她很希望自己能夠有充足的時間,去進一步觀察並解釋這一切,這自然也是為了重建聖女團以往的輝煌所必備的東西。但現在說來,這些又有些不著邊際。索尼婭在努力做的是,從這裏將自己的想法傳遞給她關心的女人、女孩們,至少她們不必再花費大把時間去互遞信件了。可這件事仍舊很難,似乎凝寒塔將她的意念完全封閉,徹底割斷了她與外界的交流似的。回到這場戰爭,索尼婭也曾思考過,貝拉德如果成功的話,他是否真的會舍棄巨木之心轉而投身到她的懷抱中呢?她很清楚整件事對於他的重要性,雖然貝拉德對這種強行交付的任務存在一定抗拒,也憑著某種客觀存在的正義而踐行著自己的努力。可這並不代表他由心底反感著這一切,況且連索尼婭也覺得,如果他付出了這一切之後卻什麼都沒有得到,對他來說就太過不公了。索尼婭覺得自己雖然占據了貝拉德的情感世界,可最終他毅然決然地走了,代表著在他心裏,整個世界的位置是要高於索尼婭的。他總是解釋自己對於自己能力有多淡薄,總是訴說自己無心摻和這世界的各種爭端,他甚至都沒有提到過自己有任何理想,或者至少是某個小小的目標之類的,但這真的意味著貝拉德無欲無求了嗎?索尼婭光是看他那股拚命的勁兒,就無法將他的所作所為歸結為一種無聊至極的消耗生命。所以,如果硬要逼他從自己和那個神位做選擇的話,索尼婭感覺自己可能會落敗下來。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她還需要早做打算才好。當索尼婭終於認為自己想的足夠多了,她開始憑窗外望,對於外麵的世界,她始終猜不透這片土地怎麼會是這樣?花草樹木的生長需要陽光雨露,這裏既有雨露,也有一定程度的陽光,為何她所見到的都是一股腐敗之氣呢?想起這個問題,她的心裏就會產生一股極別扭的情緒,她認為將幾個死靈王囚禁在這裏並不是最好的辦法。就像城市總囚禁犯人的監牢一樣,既占用了空間、消耗了侍衛,犯人的吵鬧聲有時候還會影響周圍居民的睡眠。或許正是因為這個緣故,好多地方才會設置地牢,同時用黑暗的通道、假門的把戲來節省守衛數量所產生的大量的開銷。如果有人決定將埋起來,要做的不僅僅是將他直接埋葬,而是要在上麵種上植被,索尼婭覺得這才是最妥善的安置方法。入夜,當索尼婭突然從天空中瞥見一個光點時,她才逐漸發現原來這片廢土上飄揚的霧氣正在逐漸稀釋當中。這是多麼令人欣慰的一件事,索尼婭的心難以置信地歡喜起來。與此同時,她想到的是,既然這裏該走的人都已經走了,土地恢複原貌也是在情理當中的。如果誰在這個時候帶來一個關於貝拉德的好消息的話,那她一定會高興得睡不著覺了。拉赫曼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