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金蘭婆婆最後的嘶吼,帶著無盡的痛苦,她整個人徹底炸開,化作一蓬血雨。慘烈的一幕,著實令人吃驚,金蘭婆婆為了護持繞碧柔,當真是舍棄了性命,與這兩名劍修同歸於盡,繞碧柔方才念想到這名麵惡心善的老嫗,在這一年對她的疼愛。即使在水月宮,也沒有一個人會這般悉心的教導她。這個凶惡無比,麵向醜陋的老太婆,卻為了一個關門弟子,真的就舍棄了一切。“師父!”繞碧柔跪倒在地,淚水橫流,到了這一刻,水月宮那個身份,都變作了虛無。顧玄一把拉住繞碧柔,拚死的朝著天邊而去。不知道是不是幸運,顧玄選取的路徑,極為的偏僻,再也沒人追殺而來。想一想,顧玄也能理解,他們畢竟是小魚小蝦,太一劍宗也不會真的將他們看做重點。飛離了百裏,顧玄法力不繼,卻是找了一處山洞,將外邊的場景遮蔽一番,才算放心。繞碧柔遭此大變,整個人早就崩潰,唯有趴伏在顧玄的胸口,低聲的呢喃。“在水月宮這麼多年,從沒有一個人像師父這樣照顧我!顧玄,你知道嗎?我們分開的時候,我真的以為,那是最後一次見到你了。可是,師父收了我做閉門弟子,傳我法術,為我做能夠做的。”繞碧柔抬著頭,盯著顧玄,“師父是巫蠱之術起家,本命之花就是屍花,這屍花一旦施展,便是同歸於盡的法術,唯有如此,她才有把握同時擊殺那兩名劍修。”顧玄歎口氣,劍修的厲害,毋庸置疑,劍主殺伐,乃是修仙當中,最善爭鬥的群體。金蘭婆婆能夠不畏生死,隻求護住這個關門弟子,可見她對繞碧柔繼承她的衣缽之事,是何等的執著。直到這一刻,繞碧柔才算明白了金蘭婆婆,真的將一切都托付給了她,她將所有的愛,她的道統,都給與了繞碧柔,這種精神才是最珍貴的延續,而金蘭婆婆毫無保留的將一切傳授給繞碧柔,已經不限於師徒情誼,而是將繞碧柔看做了她的女兒。就在這樣的日子裏麵,見證了一場災難。靈族人的走狗金蘭婆婆卻以這種方式,為了延續最有可能成長的弟子,舍棄了性命,這便是她最後的道。“師父!如果你在天有靈,請您保佑我,從今天開始,我再也不是水月宮的門徒,我是您唯一的弟子,我將舍棄一切,隻為成就您的願望!來日,我定要太一劍宗為您陪葬!這就是我繞碧柔的血誓!”繞碧柔輕聲說著她的誓言,她的雙眸猶如燈火般明亮。顧玄靜靜的看著,不知道該說什麼,從今日起,這個原本柔弱的女子,就這般背負起了前所未有的重擔,也許她耗費一生,都無法實現她這個血誓。也許她這一生都會為了這個誓言而戰鬥,最後死去,這就是繞碧柔的信念,無關成敗。繞碧柔,你找到了你的信念!那我的呢?兩個人在洞穴中潛藏了三五日,自覺危險解除,繞碧柔告辭了顧玄,道:“從今日起,我有我的修煉之路,如想真的繼承師父的巫蠱之術,我唯有去南方沼澤找尋本命之花。顧玄,謝謝你!謝謝你對我的照顧,這份恩情,繞碧柔不會忘記!”災難讓人成長,也許這句話是對的,三五日的功夫,少女就從悲傷中堅強走出,她有了她的信念,便有了她的道。顧玄隻有祝福,道:“報仇雖然重要,但是也要學會忍耐!活下去永遠比死亡更加難!”繞碧柔微笑讚同,突然在顧玄的臉上輕輕一啄,粉嫩的麵容上閃過一抹暈紅,低聲道:“我會回來找你的。”顧玄愣住,對方卻消失在叢林當中。他的笑容還沒有散去,身子猛地一熱,肖晨峰打入體內的禁製,忽而急速顫動起來,像是要召回自己。不等禁製的威力發揮作用,咿咿就化作了一道光點,一口將這古怪的禁製吞噬。顧玄都看得見這古怪的禁製在咿咿的體內,逐漸化作了一團光點。相距顧玄千裏之外的肖晨峰一臉古怪的懸在半空,“怎麼突然沒了蹤影?難道煉化了我的禁製?以他煉氣士的身份,定然沒有這個能力!難道有高人相助?”狐疑不已的肖晨峰來回盤旋了一陣,算是作罷。顧玄不知他已逃過一劫,好在他不敢大意,生怕暴露了蹤跡,沿著山林之路,一直朝北而走,如此這般,到了十餘日後,他才從山林中走出。風沙而起,鄉間小道,一座簡陋的茶館搭建在路旁,顧玄叫了涼茶,在此小憩。“哈哈哈哈!我們的小命真大!真的逃出來了,這一次就連呂長豐都隕落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顧玄瞟了一眼,正是地牢中的兩位獄卒。說話的正是李玄,坐在他身旁的正是另一個大惡人馬峰,兩個人滿臉興奮,逃出生天的激動之情,讓他們語無倫次,張口無忌。顧玄不自覺的捏緊了拳頭,本以為這一場大亂,這兩個人會死在太一劍宗那些劍修手中,卻沒想到他們二人能夠逃到此處。這兩個人若論修為不過是尋常煉氣士,與現今的顧玄相比,又如何相較?“咦,馬峰,這人的背影怎麼看起來這般眼熟?”李玄皺起眉頭,示意馬峰看過去。不等二人瞧來,顧玄轉過身,黝黑的麵孔,微微一笑,道:“二位,好久不見了!”兩個人陡然從位子上站起,齊聲道:“是你!”“不錯,是我!真是沒想到,會在這裏與你們相見!今日的仇,也就一並了斷為好!”顧玄坐在原地,目光森然,而李玄的手已經按在了他腰間的長劍上。這二人過的都是刀頭舔血的生活,此刻仇人相見,豈會不知顧玄心中的殺意!二人對視一眼,大吼著揮劍玄劈砍過來。他們的劍,不過是世俗之人用的劍,在顧玄眼中,他們與桃木無異。真正的劍,握在手中,隻為保護最重要的人。“你們的心都沒有了,還用什麼劍!”一道紅光閃過,兩顆大好頭顱淩空而起,鮮血噴濺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