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第一站是黃泉,那裏將作為中轉站,然後是苦無崖,再然後我離開這裏,回到屬於我的世界,破答應帶我去苦無崖。
其實他挺不願意的,但我當時刷了個心機,以長生訣為要挾,換取了這個承諾。
從離開宮殿後,我就一直被蒙著眼睛,他們說,看到了不該看到的,會遭天譴。
所以一直到幾個月後,我依然不知道黃泉到底是什麼樣子的,我隻知道,當我們曆盡千辛萬苦,到了所謂的苦無崖。
苦無崖,一個神秘的地方,很冷,比黃泉還冷。
我拿下了眼罩,發現這是一個冰雪的世界,遠方的天穹下,一對山頭遙相對立,我們走進了些,順著一條蜿蜒的山道一直往上走。
這裏是很苦寒的地方,山上沒有任何植被,整個世界一片雪白,蒼茫,天空中不見飛鳥,像是來到了世界的盡頭。
走了三天,才順著台階走上苦無崖,在崖頂,我看到了背對著我,盤漆而坐的曉夢。
她身上的衣服都變了,變成了一身雪白的道袍,像是一塊被雪覆蓋的石頭。
“你來了。”曉夢的語氣變得兒很冷漠,我心裏驀然一緊,忽然有些害怕。
“對,我來了。”我盯著她的背影,緊張的說。
“你不該來的,張曉黎。”她站起身,雙手負背,眺望著遠方。
我不說話,走過去,在她身邊站立,和她一起眺望灰白色的蒼穹。
離開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我看著對麵同樣看著我的男人,轉身離去,曉夢說,她不會跟我走,她也不會嫁給那個男人。
她笑著說,她給自己下了這世界上最邪惡的詛咒,她要在這苦無崖,和這冰雪為伴,直到毒咒發作讓她死去。
我難過了很久很久,姬被破攔在了山下,曉夢已經催我離開。
轉身的一刹那,心像是老了一光年。
她說的很對,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我們的相遇本就是個玩笑,既然是玩笑,那就誰也不應當真。
在下山的路上,我一直在自責,先前準備好的話語,在遇到她的刹那,煙消雲散。
姬在我下山的時候,攔住了我,揍了我一頓,她要殺我,看得出來,她很激動。
我曾為想過,高高在上,不染凡塵的姬,竟然會如同一個潑婦般的打我耳光,罵我,說我毀了曉夢。
生平第一次,我忘記了所有的懦弱和恐懼,我還了她一巴掌,雖然她一個耳光把我打飛了出去。
我爬起來,繼續走向她,再次被打分,我如此反複,心如死灰,也許被打死,可以減輕我的心裏的愧疚。
破最後擋在了我的麵前,胭脂也紅了眼,和姬打了很久,被姬打成重傷了,鮮血都染紅了地上的白雪。
白衣賭王也是重傷,不過他沒有那麼拚命,不像胭脂,可以為我被打了耳光而去拚命。
“都去死!”姬說完這一句話,一掌打向我,倒在地上的胭脂忽然飛了過來,用後背擋住了我,我們一起血流不止,很疼。
“夠了!停手!”破出手了。
兩人交上了手,破挨了一下,但是利用這短暫的機會,一把抱住了姬,姬有些慌張的掙紮了起來,
“姬,那孩子給自己下了什麼樣的咒?”破抱著姬大聲吼道。
情緒激動的姬,忽然不顧形象的哭了,轉瞬間從女魔頭必成了楚楚可憐的女子,她哽咽著說:“千千結。”
胭脂皺緊眉頭,有些震驚的喃喃自語著:“天不老,情難絕,心似雙絲網,中有千千結。 ”
破沒有說話,姬在這一刻像是個孩子,大孩子。
“這種咒無解。”她哽咽的說道。
破仰起頭看著天,很久之後,他說了一句讓人精神一震的話語:“應該有的解的吧,但這應該需要三樣很稀罕的東西。”
姬猛然從破的懷裏掙開,一把抓著他肩膀,焦急地問:“哪三樣!你說啊!哪三樣!”
她的語氣很快,很急躁像是溺水者抓到了救命的稻草,我也是,心跳加速,如果可以救她,我什麼都願意。
破搖了搖頭,不再言語。
我們都急了,很久之後,破說這隻是個傳說,也許,沒有用。
我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抓著破的胳膊哀求道:“哥,救她!”
破拉起了我,背對著我們,說道:“千千結是因愛成空,向死而生,是以天終不老比喻情之難絕,以心似絲網比喻情之纏綿固結。”
“師祖曾經說過,需要九十九滴亡靈眼淚,九十九絲純潔女子送的托情發絲,最後的是一味藥引,九十九片道心!”破說完,突然沉默著望著我們。
姬握著拳頭,說這就去抓,破攔住了她,他告訴我們,強迫的眼淚,發絲還有道心,都是起不到作用的,反而裏麵積攢的怨氣會反噬中咒者。
眼淚的作用是喚起曉夢的心,發絲是對應了千千結的紋理,取代著每個絲線,道心是口服,意在找到一顆讓其被喚醒的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