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離魂涯上,刺骨的風如帶著毒的刺,一根根刺進我的心,將我撕裂,那一刻,我便再也無法完整。
——胭脂
幻域的大陸總是充滿了神秘莫測,剛時還是一片春暖花開,白花繁目,此刻卻冷得讓人打起寒戰。
傳說離魂涯是生與死的交替,若是從這裏跳下,哪怕一絲殘靈都不會剩下,就如那光明掩進了黑暗裏,然後隨著時空的縫隙消失。
胭脂攏了攏身上的衣袍,冷得瑟瑟發抖,在那冰冷陰森的離魂涯上,她的紅衣如飄飛的楓葉般,哪怕隻是再凶厲一點點的風,便會把她從離魂涯上吹下,摔成一片一片。
“我不能從這裏跳下去!”
胭脂收回腳,後退著狠狠的搖頭,不是胭脂怕死,而是她知道,如果連自己也死了,那熏,非白,還有摩卡他們,誰去救。
轉過頭,胭脂看了看身後那陸續趕來的花圃宮弟子,心裏已涼了大半。
“少主人,請您跟我們回去。”
青嵐站了出來,黑發束頂,眼神如鷹隼般的銳利,胭脂輕輕一顫,後退了兩步,胸前抓著衣襟的手愈發用力。
“青嵐,月神背叛了花圃宮,難道你要這樣永遠跟著一個背叛他主人的人麼?”
琥珀的眸子沉寂下去,胭脂凝視著青嵐,那如夜空般沉下去的光卻生生驚得青嵐一滯,手中的劍垂直放下。
“宮主說,如果你執意不從,那麼……那麼……”
青嵐瞬間抬起頭,眼裏的光寒的嚇人。
“殺了我麼?”
胭脂與他對視,眼神孤傲而倔強,青嵐閉了閉唇,臉色有著刹那的變換,他從未見過胭脂這樣笑過,就如一個瀕臨死亡的人泰然麵對生死那種覺悟與順從。
孤獨的少女站在那幽深的離魂涯上,紅衣翻飛如舞,就如神般俯視著腳下那密密麻麻的人群,即使麵對死亡,在她的眼裏也找不到一絲屈服與膽怯。
“是的,少主人!”
青嵐凝視胭脂的眸裏顯然扯起一片憂傷,在花圃宮,這個平易近人、不分尊卑的少主人給過他多少恩惠與幫助,然而此刻,自己卻要真的生生將她逼入絕路麼?
青嵐不懂,更不想去懂,一直以來,他都是按著別人的旨意去做,按照別人的方式而活,就如熏告訴他的般,作為花圃宮的護法,你不是效忠於我,而是效忠於整個花圃宮,無論花圃宮的主人是誰,你都必須無條件的服從於他(她),哪怕他(她)是這世上最殘惡卑劣的人。
熏說:在一切力量麵前,什麼都將是虛無。
而他做到了,按照熏的方式而活著,然而此刻,他的心確如刀絞般的痛,當熏死在他的麵前,當他認定了那個背叛花圃宮的月神,當三位少主被逼上了絕路,一切的一切都讓他如此震驚與隱恐。
“青嵐,從這一刻起,我們便是敵人。”
胭脂緩緩退至懸崖邊,狠厲的風扯著她的發在空中瘋狂的糾纏,甚至遮住了她整張容顏。
“記著我的話,如果上天幫我選擇生,我一定會回來,奪回所有的一切。”
她轉身,唇角被輕輕扯起,青嵐看得怔了,抬步之時,腳仿似被灌滿了鉛,再也無法前進,袖袍裏的手狠狠的握在一起,直到指甲嵌進肉裏。
那一刻,他竟感覺不到疼痛。
那一瞬,他看著那一抹紅衣孤獨的落入那無底的深淵,如胭脂花般被那黑暗吞噬。
“胭脂,對不起!”
他第一次這樣叫她,青嵐把劍狠狠插入泥土,半跪在了地麵,身後的人如浪潮般齊刷刷的跟著跪了下去。
風中,融進了一滴淚,有些苦,有些酸。
“少主已死,我們回去複命。”
他起身,眼裏寒冷若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