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顧無言,眾人埋首菜肴中,漸漸發現體內無不有暖洋洋氣息流動,細查之下才發現,那是一種極為溫和的藥力,如沐春風般無聲無息的洗滌修複著身體上的損傷。
不用問也知道,必然是這年輕的不像話的少年,細心的準備好了一切,心中感激倍增。
酒過三巡,眾人躊躇了一會後,那名被打的陳兄壯著膽子又鄭重賠了不是,便問出了所有人心中的問題。
吳明也不隱瞞,將五年來的經曆一一說來,除了隱秘之事和諸多廝殺一筆帶過,其餘的多當做笑談。
即便如此,眾人還是真切感受到,相較於自身困頓於北金,歸京的吳明,日子也好過不到哪兒去,經曆了當年那場生離死別,自家祖輩、父輩戰死的戰死,傷殘的傷殘,他們一個個無權無勢,為平息北金蠻族怒火,才落的如今下場。
“可惜了蓉兒妹子!”
一名女子幽幽歎息,引得眾人紅了眼眶,女子無不落淚,感傷溢於言表。
“周蓉姐姐之事,我倒是知曉一二,但所知不多,聽說她和四皇子耶律崇光訂婚了!”
吳明隨意問道。
“嗯,確有此事!”
那女子目光微黯,麵露悲戚,“多虧了蓉兒妹子,四皇子對我們也是照顧有加,否則這幾年,我們中多數恐怕……”
話未說完,但所有人都清楚是何意思。
吳明嘴角微不可查的撇了撇,別人看不出,但以他強大的神識,第一眼就能確認,這些人的境況,著實說不上好。
論出身,這些質子無一不是當年大戰的功勳忠良之後,能夠上陣殺敵的將領本身就不會弱,他們的子女天賦再差,也不至於二三十歲的人了,連個先天都沒有。
這還不算,他們一個個氣虛體弱,明顯是長期遭受磋磨,損耗國度的跡象,憑耶律崇光的身份,不至於讓人善待一幫沒有威脅的質子都做不到。
“怎麼?”
見其中一名年齡較大的女子,目光閃爍,似乎有些難言之隱,吳明眉頭一挑道。
“我……我懷疑蓉兒妹妹三年前有孕,隻是出去待了許久,會來後氣色雖好,但一直鬱鬱寡歡!”
那女子道。
“薌妹,不可胡言!”
另一名女子道。
這到底是在類似華夏古代的世界,即便武道昌盛,遠比前世豪放,但一個雲英未嫁的閨女有了身孕,必然會被人唾棄,品行不端。
“我沒有胡言,我曾注意到,蓉兒妹妹數次不適嘔吐,當年我娘懷了弟弟時,就是這般模樣!”
那女子急道。
眾人麵色連變,尤其是幾名與周蓉親近的女子,細細回想後皆說,當年確實有這麼回事,隻是問的時候,周蓉分說身體不適,眾女也沒有深究。
“如果此事是真的,無論男女,當是廣隆王周家最後的骨血!”
吳明輕輕抿了口酒,目光古井無波,平靜的讓人害怕。
眾人沒敢再多言,挑撿著最近幾年發生的事情,亦或者聽聞之事,說與吳明聽,隻是身為質子,消息渠道本就匱乏,有用的情報著實不多。
唯有一條,那便是寒月湖月神祭,將在苟氓盛會之後開始。
一杯杯靈酒下肚,即便吳明特意備了不算烈,而且頗有養身功效的果酒,可眾人常年繃緊的心弦,一朝回放,已然撐不住睡去。
“耶律崇光該殺!”
吳明心中默默道。
“嘿,這小子從一開始就沒安好心啊,老夫估摸著,那小狐狸八成也插了一手,甚至兩者早有預謀,之前不過演戲罷了!”
枯曄賊笑道。
吳明默默頷首,目中隱現幽芒。
以他的心智,豈會輕信一個人蠻,哪怕是賈政經,當年也是經受了各種考驗,才慢慢被接納,更遑論此人還謀求其重寶。
“不過,你可得當心了,此番天闕塔之行,算是毫無助力,即便出來了,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枯曄語氣凝重道。
“心結已解,全無牽掛,管它刀山火海,我自以一力平之!”
吳明神色淡漠的抿著酒,直至天剛蒙蒙亮,以真元催化眾人體內酒力,並取出一件件衣衫,讓眾人洗漱穿戴。
日上三竿,高、孫二人才帶隊前來,看著麵色冷漠的眾人,麵色有些僵硬。
“此去無歸期,小弟恭祝諸位一路順風!”
吳明朗聲道。
“保重!”
眾人眼眶微紅,知道他要留下,三步一回頭的踏上馬車,直至相送出城。
“少了一個,我滅你們滿門!”
待得到了城門口,吳明驀地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攬住高、孫二人,毫不掩飾說完,便不管麵色鐵青的兩人,揚長而去。